马车轻微颠晃,他目定仇九晋,眼色轻飘飘地,却不闪避。仇九晋实在探不出虚实,缄了片刻,“小箫儿在家常说起席翁才学过人,只苦于无人赏识。我曾想着要为你谋个职位,奈何官微言轻,就给耽误下来。如今倒好,席翁另逢伯乐,小箫儿总算能放心了。”
即使话提箫娘,席泠也仍旧是那副淡然笑颜,“大人过誉,不过是平庸之辈,糊口罢了。”
他像个没有破绽的迷局,仇九晋看不透他,便将上半身前倾几寸,笑意粼粼,“如今既是同僚,我就直言了……箫儿的身契,未知席翁虑到如今,肯不肯出让?要多少银子,只管开口,我家还算殷实,倾尽所有罢了。”
席泠却由他粼粼的目光里看到几分戏谑。或许在这些人眼里,什么都是能随手买卖的交易,官职是,仕途是,箫娘亦是……
他只是笑了笑,没有作答。仇九晋心里倏地生出几分恼恨,大约恨他贫孑一身,竟敢不向“权贵”俯首!而自己呢,只能眼睁睁看着婚姻成了官商勾结的锁链。
暗暗的,又有几分嫉妒,因为一个他不肯承认的原因,他连暗自想一想也不敢,一想到就心酸。
偏偏一切他都无力抗衡。越是无能为力,他就刻意笑得越轻松,“席翁比我还小个一二岁?我既长你一二岁,少不得劝你,你今日不肯向我低头,来日,也必得向更高的权贵折腰。你记着我这话。”
紧着马车停驻,仇九晋先跳下去,席泠紧随而下,面前是楼空凋零的赵宅,赵家仆从乱由门内进出着收检行李。墙内隐约花柳映日,吟蝉聒噪,小荷初露,幽香十里。
或许仇九晋说得对,但即便他说的是人间至理,可席泠想,他比仇九晋还是有一点幸运——正因仇九晋荣耀的出身,就注定了他只能终生“身在曹营”,没得选。
而他起码还能选择在哪片屋檐下俯首。
屋檐下,四面风窗,卷着竹箔,内设华筵,款待一应同僚旧友。赵科请来好些个唱的妓/女席上取乐,也请了何盏。
酒过三巡,众人向赵科唱喏,赵科一一回谢,说了些场面上的话,又见席泠有些不剩酒力,便招呼小厮请他到旁边静室里吃茶歇息。
席泠欹在梳背椅上歇了一盏茶的功夫,见赵科脸吃得红红的走进来。他忙拔座拱手,“多谢赵大人体谅,卑职不大饮酒,见笑了。”
“不妨不妨。”赵科将手压一压,与他椅上相坐,“如今我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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