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飞黄腾达了,我还指望得上你哪样?!”
席泠在后头凝望她的背,窄窄的,薄薄的,显得孤零零的可怜。他忽然有些不大忍心与她玩那些你来我往、你进我退的手段。
她吃过那么多苦,他得体谅她因胆怯而生的市侩。其实不论她能回报他多少爱,哪怕她无所回报,他也终归是爱她了。既然结果如此,又有什么好同她计较呢?
他走到长条凳的那一头坐下,把一盏灯挪到她面前,照亮她气鼓鼓的腮,红颜腻粉,在夜月中似个蛊人的花妖。他把手抬起来,捉下她乌髻里的一片落叶,“为什么生气?”
箫娘惊觉自己险些泄了底,又被他的手捉得慌乱,他不像是捉落叶,好似要抓捕她的心。她唯一可靠不流失的私财全藏在里头,倘或被他拿去,她还拿什么与他交易余生?
计较一番,她忙把脸色放得和软许多,扭过来嗔一眼,“我哪里生气?我不是生气呀,只是你瞧这些好饭好菜的,又回锅热一下,那味道就不如刚出锅的好了。”
咽一下,又做贼心虚地连番找补,“也是我不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郑班头家嘛,最该去的,他给咱们帮了多少忙?对你又忠心。整个县衙门,他原最该效忠县尊,却巴心巴干为你尽忠。这样的人,不好亏待人家,你讲是不是?”
她稍稍抬眉,害怕藏着期待,心里敲着鼓,窥他一眼。
就看见席泠眼里烟笼的繁星,仿佛成千上万只烛火供奉在他座下,他散着洞察人世的冷静目光,要把她这个匍匐脚下的凡人看穿。
她怕被他看穿,慌张逃窜,“我去把菜再热一热,你坐着,隔壁人家都开席了,就咱们,啰啰嗦嗦的,就这样,二更还吃不上……”
她端着一盘子烧鹅,正起身,却被席泠一把拽住腕子。他往下一使劲,她又跌坐回去。那条凳子棉花似的,或是他的手是软轿的抬杆,把她一颗心在胸口颠簸起来,从此就再没停。
在喧嚣包裹的寂静的一片小小天底下,月亮照到了这里,席泠久握着她的手腕。这一霎,箫娘甚至怀疑,照着两京十三省的月亮,这一夜只光顾了她。
第43章 抚郎衣 (三)
隔墙戏腔杳杳, 琵琶渺渺,秦淮河、何家、陶家此消彼长的笙歌挤逼着这座寒酸的院落,寒酸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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