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点的人家,谁家公子不是这样?甭说这样的人家,就是那个姓席的,这一摊子事,还不是乱糟糟的?”
露浓转了身,弱柳似的欹在窗畔莞尔,“他说那媳妇,想必就是箫娘了?”
老太太把眼乜着收回去,端起炕桌上的茶,“可不就是她?还是读书人,虽说女人与他爹没过礼,到底也是他爹买回去续弦的媳妇。大户人家,老子的侍妾赏了儿子也是常有的事情,可没见过赏去做正头夫妻的。他到好,不要脸不要皮,趁他老子死了,霸着原是要给他做娘的女人做了夫妻。还要请你祖父去吃酒,呵,他不要脸,咱们还要脸哩!”
老太太絮絮叨叨痛骂一通,露浓却还是那样子,不见得多伤心,只是笑。那笑嵌在雕花的窗口,像雾做的纱,薄薄的一层凄怆。
黄昏时渐凉,吹的风不像白天带着热气,凉丝丝的清爽。疏帘外,月牙淡淡印出轮廓,还没来得及瞧轻,倏然密云汇集,骤不及防地下起暴雨。
箫娘从竹林间的木台子上慌着朝上跑,跑进屋已淋了半身雨,裙角拖泥带水粘带了几片竹叶,枯得蜷缩成柳叶般大小。她弯着腰摘下来,往席泠举着的书里丢,“下雨了你也不晓得喊我一声!”
席泠欹在榻上,搁下书上下看她一眼,“把衣裳换了去。”
屋里昏暗,箫娘掌了灯,窗扉上映着竹影,被雨点子砸得乱摆。她爬到床上,将帐子撒下来换寝衣,未几挂起帐子下来,穿了一身绛紫的掩襟短褂子,底下黛色的裙。
薄绡料子,罩得锁.骨一带十分清瘦,因此也显得胸.脯二两肉格外软,走起路来,有一点点颠。
雨又小了些,南京的夏雨就是倏急倏缓,复密还疏。空气里有淡淡的草腥味儿,也有一种霪.逸的意味。她撑在炕桌上,把窗扉稍稍拉拢一半,欠着身的缘故,衣襟兜着,能瞧见一截皮.肤。
席泠望着,书再也看不进去,顺手将其掣到怀里,拉着她的衣襟往里瞧。箫娘急了,揿着衣襟打他,“做什么?!”
他佻达地低着声,“你里头没穿主腰。”
箫娘娇妩地乜他一眼,由他怀里滚出去,跪在榻上看外头的雨,“虞家老侯爷就这么罢了?再不想招你做孙女婿的事情了?”
说是看雨,可说话间,总是斜睨着眼睇他。眼角似挂了柄银打的钩子,难察觉的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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