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细丝一样的阳光扫在书案上,落在她摊开的掌心里。席泠将书搁下,拍了她的手一下,兜着她的腰淡笑,“要讨赏,也得事情彻底办好了再说。可别高兴得太早,婚姻大事不由得儿女做主,就是这位虞小姐不愿意,老侯爷执意要,咱们一样是为难。”
“你以为我就没想到这层么?太小瞧人了些……”
箫娘撅着嘴洋洋起身,走到窗畔,纱窗丝丝缕缕的太阳又铺在她脸上,像浮荡的水光,“等时机到了,蔡淮打算带她回无锡去。”
席泠倒有些意外,十指交叉在身前,“私奔?他们就已经要好到如此地步了?”
“怎么,你吃醋了?”箫娘扭头打趣他,见他瞪了一眼,她吐吐舌卖乖认错,又走回他膝上坐着,“说要好倒也不至于,可蔡淮就是个再浪荡公子哥儿,到底也是要娶妻生子的。他打算着,与其娶别人,不如娶了她。她家这样的门户,岂是常人能比的?冒一个险,带走虞露浓,等闹得天下皆知,虞家下不来台了,就是不想将虞露浓嫁他,也得嫁了。况且虞露浓自己也一门心思要嫁,谁拦得住?真与虞家结了亲,他们再恼,也得放下前仇旧恨帮衬他蔡家。说到底,蔡淮是个生意人,怎么可能自家吃亏?”
讲到此节,箫娘吊着他的脖子晃一晃,“这倒是彻底助益了咱们,他带走了虞露浓,就是皇帝老爷真有旨意,姑娘跟别人跑了,叫你娶谁去?”
闻言,席泠撇一下唇角,慵懒地笑起来,“虞家小姐要是真跑了,他们也不敢向皇上讨这个旨意,省了咱们多少烦恼。”
“我回头催催蔡淮,叫他赶着节前,城里城外进出热闹,赶紧带这虞露浓跑了算了!”
箫娘也跟着松快地笑了笑,满心欢喜蹦回那头榻上做活计。要赶着年节底下做一双靴子出来席泠穿,软缎鞋面,无纹无饰的,道简便。
这厢对着熏笼,暖暖和和的,低着脖子做半晌,倏见窗外珊珊碎影,推开窗来瞧,果然是下雪。琼花浮玉漫天飞,把世界罩得苍茫不清晰。
又过去一年,箫娘趴在窗户上,穿过罩屏的镂空雕花远远望席泠,他笔直地坐在书案后头,专注笔下的文墨。
她想起蔡淮,像蔡淮那样浪荡成性的公子,娶妻也打尽了分斤拨两的细算盘。但席泠好像从未跟她计较过什么,他纯粹的爱像扑天飞舞的雪花,是泥泞红尘里可贵的洁白。
箫娘满足得趴在窗上,猫儿似的,把腰塌下去抻了个懒腰。再起来,倏见晴芳着急忙慌地打小道奔上来,险些跌一跤。箫娘在窗户上笑,支颐着喊她:“哪样事情慌得这样子?”
晴芳在场院里提着裙,还来不及放下,“姑娘没了,才刚咽的气,隔壁小厮过来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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