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到此戛然而止,但画面中诡厉的风声、鬼兽的嚎叫、婴儿的惨叫和哭声以及女人的狞笑,似乎都还回荡在耳边,令人感到一阵阵的阴寒,好像正被画面上的阴火所炙烤着,尖锐的刺痛和沁骨的冰寒无处不在。
陆醒闭目凝神,平息片刻后才道:“走吧。”
叁人默默出了密道,攀住绳索爬出水井。
月光静静照在水井一侧,最后上到井口,正收拾绳索的青檀忽觉身后一阵劲风拂过,他汗毛都竖了起来,转身大喝一声,“谁?”
同样觉得异样的莐瑜唰地一声拔出长剑,只见水井边的大树下,不知何时悄然站着一个人影,呆滞的眼珠朝着这边,了无生气,一动也不动。
“怎么回事?”陆醒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没事,是个人偶。”莐瑜还剑入鞘,拍了拍青檀的肩,两人正要转身,忽然听到四周传来沙沙——沙沙的声音。
陆醒很快过来与两人汇合,冷静道:“拔剑、刺心脏。”
沙沙声越来越大,几乎鼓穿耳膜,这一次,他感觉到了,不是幻觉。
天还没亮的时候,陆醒回到了步雨楼。
他去了净室把染血的衣衫脱下,清洗了手臂上的伤口,包扎好后换了衣服,推开里间的房门。
床上的被褥隆起成柔和的弧度,她还睡着,没走。
他微微一笑,点燃几上的烛火,扒开被她蒙在头上的被子。
李陵睫毛颤了颤,懒懒睁开眼睛。
他在床边坐了下来,思忖着看向她,“阿陵,偃师之会你别参加了,先回青宴山吧,我让人送你们。”
李陵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睛,“怎么了?”
他迟疑一会儿,慢慢道:“之前我并不知道这里会发生这些事,如今事态发展恐怕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你和年姑娘最好还是先回去,偃师之会不参加也罢。”
李陵抱着被子坐起身来,“幽昙花你不要了?”
他摇头,“幽昙花不重要。”
她掀开被子,将外衣披上,“我说过,我有自保能力的,来都来了,你让我就这样回去,我可不甘心。”
“你很想获胜吗?”
“是,也不是。”她穿好衣服,将散开的长发理了理,随意挽了个发髻,到处找她的簪子。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找了半天没找着,最后随意拿了根几上放着的发带,把头发束成一束,朝他转过身来。
“我想胜,不仅因为幽昙花,也因为想证明自己,看看我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水平,”她道,“不过就算不能胜,我也能开开眼界——”
陆醒一把扯过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坐在自己腿上。
她惊呼一声,嗔怪地看他一眼,两条胳膊环上他的肩膀,“这次有这么多五湖四海而来的偃师,就算不是顶尖的偃师,但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擅长的方面,就算走马观花,我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她轻叹一声,苦着脸说:“以往在青宴山总是闭门造车,这次下了山,才觉得天地这般广阔,我都有点不想回去了……”
他紧紧盯着她,“为什么你以前从不下山?”
她哈哈一笑,“我懒呀,窝在一个地方都不想动了,所以现在我来了凤阳,也不想走了,你们逐月堂住着也很舒服,你可不许赶我。”
“阿陵,你是不是……”他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臂圈住她,审视着她,不知该如何问。他总觉得她有一些事瞒着他,但她明显不想说,如果追问她,他也不知自己是否过了界。
她在他唇上轻啄一下,“我不走,参加完偃师之会才回去。”
“好吧,”他轻触她的鼻尖,“那你答应我,一切都要小心。”
他微微离开一些,看着她的眼睛,“含珏死了。”
她立刻睁大了眼睛,半晌道,“不是我做的。”
她杏眼圆睁的无辜模样太可爱,略有些蓬松的发丝垂落在耳际,烛火下肌若凝脂,眉似新月,下面汪着两泊秋水般的杏瞳,长长的睫毛在里面投下阴影。
他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不是你做的,他是被人偶杀死的。”
“人偶?”她蹙起眉头,“什么时候?”
“就一个多时辰前。那些人偶也攻击了我们,还好数量尚不算多,所以……”他一面说,一面含住她的唇,舌尖顶入她唇间,舔她双唇的内壁,扫过贝齿,再往里深入,卷住她的舌,纠缠嬉戏。
“嗯……”她的身体软下来,双手圈住他颈脖,含混地说,“我有分寸。”
他原本只想浅尝即止,但她太甜美,亲吻之间,她身上醉人的气息侵袭而来,他不能自持,越吻越深入,揽在她腰上的手臂往上滑,抚摸着她背脊,将她按向自己。
她坐在他腿上,清楚感觉臀下他的身体已苏醒,忙撑住他胸膛从他腿上跳下来,双眸含嗔,“不早了,我得赶快回去收拾准备一下。”
窗外已有一线天光透入,跃动的烛光变得朦胧。
他拉住她,“今晚你来么?”
她在他一直垂着的那条手臂上轻轻点了一下,“受伤了就要平心静养。”
她没明确回答他,在他唇上轻点了一下,“过会儿见。”
她走后,陆醒静静坐着,隔一会儿摸上自己的唇,微微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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