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紫淡淡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无喜无怒,表情竟有七分像了留白。“你先回去吧。”
白兰又急又怒,最后叹息了一声,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叶紫身上,“白兰在这儿陪着公主,公主就算要在这儿等上一整夜白兰也陪着。”又忍不住带上了几分埋怨,“公主一遇到留白的事,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叶紫并不搭话,那坛梅花酒她一杯一杯慢慢喝着,此时竟也喝下了小半坛去,白兰想要阻止,还没开口就被她格外冰冷的眼神给挡了回来。她似乎是堵了气,又或许是这样一个寂静的夜晚让她遗忘了主仆之别,她竟也一屁股坐在了叶紫面前,拿了本来给留白准备的酒杯,陪她喝了起来。
留白不会来的,叶紫当然知道,就跟一年半以前她知道叶青岚根本不会来一样。在她开口询问留白之前,她就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了。
而此时他在哪儿呢?叶青岚劳累过度、又受了风寒,突然就病去如山倒,她现在除了留白不相信任何人,在昏迷之前特唤了留白一人来侍疾,她的病情,也只允许留白一个人插手。
叶紫之所以记得这一天的具体时间,还是因为小说里特意提过,留白静默地守在叶青岚床前的那一夜,抬头遥望天边的明月,突然想起今日是九月初十,竟那么巧是他的生辰,长夜漫漫,至少今年不再是一个人度过。
虽然知道他不会来,可是当自己真的被人遗忘在脑后,还真是郁闷得紧。叶紫举起酒杯,又是一口饮尽。
她当真是等了整整一夜,天微微亮的时候,灯笼里的烛火已经燃尽,她站起身来,扶起一旁已醉得不省人事的白兰上了船,亲自执桨,一路上船身竟然没有丝毫摇晃。
一直到回了自己的寝宫,又悄无声息地把白兰送进她房间里安顿好,她这才终于有了些控制不住的眩晕感,扶着墙壁稳住了身子,回到房间躺了下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宫里的下人被她调教得惯是听话,此时无一人多嘴,一如往常地服侍她洗漱,又把准备好的吃食端了上来。
这一顿也不知道算是午膳还是晚膳,这个宫里规矩不严,又没有请安的规矩,倒也无人会因为这个怪罪公主失了礼仪。
“公主。”白兰观察着她脸上的神色,试探着说,“这个时候该是去留白公子那儿的时间了吧。”
“不去了。”她随意翻了本书抄写着,目光沉稳而又冷然。
“啊,奴婢差点忘了,留白公子此时正在照料女皇呢!”白兰作为她的贴身丫鬟,叶紫又不曾故意隐瞒过她,她早就隐隐约约知道叶紫对留白的心意了,所以这时候开口就格外艰涩,“那,公主去看望下皇上吗?”
“母皇昏迷前不是下了令,只要她一日不曾转醒,她的宫殿除了留白就一日不许任何人进出,我自然也算是那个任何人的。”
“那……”白兰咽了咽口水,剩下的话就被吞进了喉咙里。公主现在的气势一日比一日更胜,在留白公子面前倒还好,一旦离了他就冷傲得让人心中生寒。
叶紫重新拿了张纸,在上面写下了“生辰快乐”四个大字,把它递给了白兰,“这个跟礼物放在一起,送去他宫中吧,要放在他能看到的位置。”
“是。”白兰退了下去,一直到出了殿门,才轻轻舒了一口气。虽说知道留白公子是因为女皇的病情才不曾赴约的,她却还是有些为了公主生了几丝埋怨。不管是公主的母皇,还是公主最在意的留白,他们前一秒还答应得好好得,转眼间就可以为了别人忘了与她的约定,不来就算了,遣人来说一声都不曾,他们的事情重要,就像公主一等那么就是活该似的。
叶青岚昏迷了三日,总算清醒了过来,留白又给她喂了几次药,终于提出了告辞。临走之前,她却突然握住了他的手,眼神深邃得几乎让人溺毙其中,却像是透过他看向了其他什么人,“留白,这辈子,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留白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把手抽了出来,“皇上现在肯定有些头疼难受,好好歇息吧。”
他终于走出了那个幽暗空旷的大殿,站在门口轻轻吸了口气,突然觉得有些疲惫,和皇上相处总是那么容易让人疲累。
第85章 高岭之花型男主(十)
留白一回到寝宫,就有下人前来禀告,说前几日公主派人送了东西过来,就放在房间书桌上。
他点了点头意作知晓,脑海里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个跟叶紫拉钩定下的约定,表情略微有些担忧。女皇病的突然,他当时也的确不曾想起和叶紫约好的事来,后来想起的时候女皇已经下了那样的命令,除了最开始有医徒送了些药来,殿中就再无人进出,他也无法派人去给她送个信去。也不知道她那日等了多久,待会儿见了自己会不会耍性子?
他一边想着一边走到书桌前,打开锦盒,就看见了那张纸上写着的“生辰快乐”四个大字。他的心微微一跳,一时间也不知是惊讶还是感动,像被点了定身穴一样在那儿站了许久,突然间觉得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翘一翘嘴角。
盒子里装着枚玉制印章,上面刻着“留白亲笔”几个字,造型十分雅致。他并不知道叶紫那丫头是怎么知道自己生辰的,他安静地望着这枚印章,微微有些走神。
有许多年,不曾收到过生辰贺礼了吧!
留白想起叶紫拉着自己的衣袖笑着说有给他准备惊喜时的样子,心中竟有些酸涩,随即又是自己不曾赴约的浓重歉意。她邀他赏月的那一晚,恰好是他的生辰。
他想着等会儿阿紫来了之后该好好跟她道歉才是,只是,等到下午时分,来的人却只是个丫鬟。
白兰躬身行了礼,脸上的笑容很是疏离,“留白公子,公主说她今日下午先不过来了。最近女皇病重,公主很是担忧,现在女皇的病情总算好转,公主得去看望一番以尽孝道。”
留白微愣了片刻,“这是应当的,辛苦白兰姑娘前来传话。”
“不辛苦。”白兰有些不忿地轻哼了一声,却并没有说些什么,转身离开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白兰走远,自然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不满。留白轻轻地摇了摇头,看来阿紫这次气得不轻呢!
他从小到大,从来不曾哄过女子,虽然为着这事有些担忧,却也觉得叶紫并不会当真和他生气,安慰两句也就是了。
只不过,第二日见了叶紫,他却发现自己连安慰两句也不必了。她笑得很是俏丽,问他礼物喜不喜欢,一点都不像生了气的样子。之后又提了许多她研读文章时难以理解的问题,他一一解答之后便天色已晚,叶紫站起身来,大大方方地和他告别。从头到尾,他都不曾找到机会为那个不曾履行的赴约说句抱歉。
一连好几天,她一直如此,认认真真地问些学问上的事情,武艺骑射也越发努力练习起来。如果留白又被女皇召去,她甚至不会在他寝宫中等候,和他说一声让他好好休息便不再来打扰。
“啊,又这么晚了,我该回去了。哥哥明日一大早就要和母皇启程去郝山了吧,你们启程的时候太早了说不定我还没起呢,就不去相送了,哥哥一路小心。”叶紫说完这些,便笑着准备离开,手腕却突然一紧,被五根手指头紧紧握住。回过头,留白微微皱眉看着她,表情并不怎么高兴。
“阿紫,你最近是怎么了?”这句话他想问已久,虽然她很努力地不曾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但终究还是个孩子,别扭生气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我没事啊?”叶紫乖巧地笑了笑,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阿紫,那天晚上,我之所以没去……”
“不要跟我提那天的事。”留白正想要解释,叶紫突然厉声打断了他的话,眼底一瞬间满是埋怨和委屈。
气氛突然沉闷起来。叶紫有些歉疚地抿了抿唇,“抱歉,哥哥,那天是母皇生病了你才没去的,我都知道了,你并不需要再额外解释了。”她抬起头来,眼神又恢复成一片清明,稍稍用力挣脱开了他的手。
走到门口,她微微停了停脚步,还是没忍住开口发问,“哥哥,你当初是为了什么才留在宫中的呢?”
留白不知道她为何突然问这样的问题,沉默了片刻,如实答道:“皇上曾经救下了我一命,为我师父报了仇,那时候我发誓,要用十五年的时间来报恩。”
叶紫回过头,眼底盈着一层水光,情绪再度有些失控,“所以这十五年里,她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做?包括成为她众多男人中的一个?”
“阿紫。”留白有些不悦地眯了眯眼。
叶紫这回却没有马上道歉讨好,眼眶越发湿了,“你对我好,也不是因为我是叶紫,而是因为我是叶青岚的女儿!所以,一旦发生什么事,你永远只想着母皇,永远把我抛在脑后。一年半前宴席刺杀的那一次,刺客们的目标不止是母皇一人,还欲杀死众多凌国贵族,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你牢牢守在母皇身前,都不曾给我一个担忧的眼神。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也会受伤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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