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有些局促地往窗边走,顾怀喻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从背后伸手一捞, 轻而易举把她拐回床上。
卷帘“吱吱吱”地放下来, 把窗外暗蓝的天幕遮挡严实。屋里仅剩冷色调的顶灯, 照着四面白墙和床铺, 苏倾很乖, 抱膝坐在他的床上,下巴垫在手臂上安静地等他, 头发散在弯肘和背后,黑色的眼睛,绯红的嘴唇,像梦一样。
顾怀喻没法儿跟她好好说话, 手指专注地描过她的眉眼,像是摸着一样珍稀的玩具,半晌, 他说:“抬头。”
苏倾的下巴抬起来, 他俯身吻上去,衬衣绷在脊柱骨上。他碾磨她的两片唇,又慢慢往脸颊移去,像动物在温柔地嗅辨同类。
双手抚过她的脸, 把她的头发往后别一别,低头吻向那小巧的已经通红的耳垂。
苏倾吸了口气。
顾怀喻笑了一下,艰难地停住了,呼吸痒痒地落在她耳朵边:“不行?”
苏倾搂住他的脖子,手掌顺着他脖颈上放漆黑的发茬儿往下,轻轻拍了拍他弯下的背,声音细细柔柔,含着迷糊的沙甜:“坐下吧。”
顾怀喻怔了一下,睫毛垂下,低眼看她。
苏倾的手轻轻揉动他的脊柱骨,扇子似的的睫毛动了动,很认真地说:“这么弯着,不好。”
他的手伸进她膝弯下,拦腰一抱,把她平放在床上,苏倾一张雪白的脸枕着散乱青丝,蒙昧得惑人,他的手臂撑在她身侧,俯身看她笑:“那躺着,好不好?”
苏倾侧眼一瞥,他禁锢的手肘已经靠近床沿,她艰难地把手腕伸到眼前,腕表一点点转过来,指针指向凌晨一点。
顾怀喻不满意她的小动作,一把抓住她一双手腕按在头顶,俯身吻下去:“几点了?”
苏倾让他弄得脸色通红,好半天才颤颤睫毛,睁开漆黑的眼:“我得回去了。”
顾怀喻怔了一下,似乎有些新奇:“你还想回去?”
苏倾说:“这个床小,睡不下。”
顾怀喻啼笑皆非,眼皮一掀,瞥了一眼侧面:“旁边不是还有一个。”
苏倾仔细想了想,说:“那也好。”
顾怀喻似乎拿她没办法,目光沉沉地扫过她的额头,眼睛和有些红肿的唇,想不明白她怎么这样天真,天真得致使一切过于顺利,让他有一种心悸的不安全感。
“你在想什么?”
苏倾看着他说:“你该睡觉了。”
她补充一句:“明天早上起来七点,第一场戏就是你的。”
顾怀喻沉着脸地看了她一会儿:“好。”
苏倾的眼睛往下看:“那你要下去吗。”
“我是谁?”
“顾怀喻。”
“再想。”他的手虚虚抚过她的脸,勾勒出苏倾的面部线条,脸上表情淡淡的,“说不对,不放你走。”
苏倾低眼默了一下,秀眉微微蹙起。
顾怀喻的手指焦躁地划过她的眉心,漫不经心:“这么难想,在墙上答应我什么了。”
苏倾咬唇想了片刻,聪明猜对了这个字谜:“男朋友。”
顾怀喻在她唇上轻啄一下,仿佛得了确认:“嗯。”
窗户外的小虫噼里啪啦地拍打玻璃,如同在窗户上撒了一把小米。
苏倾掀开被子坐起来,手表的指针过了“3”,太阳穴涨涨的,却睡不着。
半晌,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蹲在他枕边,借着被窗帘滤掉的清寒月色,打量他的睫毛和鼻梁。
她好像知道顾怀喻为什么喜欢摸她的脸了,昨天还是艺人和经纪人的关系,今天就在一起了,她也觉得很不真实。
可是再要退回去,也不行,她竟已经想不起原来是什么样子。
她的手伸出来,轻轻触碰他的眼皮,手腕倏忽被他一把攥住了。
顾怀喻眼睛还闭着,睫毛颤动,翻了个身面朝她,懒懒散散地说:“今天晚上,别想睡了。”
苏倾让他搂着躺在单人床上,她身量纤细,埋在他怀里小小的一团,倒也不太挤。
他的手抚摸着她的长发,像是抚摸一只猫儿。
“你当时为什么愿意做我的经纪人?”
苏倾说:“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
“签约的时候,羽炀的会议室。”
苏倾轻轻地说:“其实是在津北的市民广场,我是你的观众。”
顾怀喻撩动她头发的手停了停,无声地笑了一下。
苏倾摸到口袋里那张用了好多年的银行卡:“你跟你妈妈,是不是很像?”
顾怀喻随意地开口:“我妈年轻的时候,当过国家大剧院的舞台明星。”
“她父亲是个苏联作曲家,母亲是舞蹈演员,从小就是‘音乐精灵’,养到十六岁,被一个四十多岁的艺术家骗了,跟着他跑到津北的小县城,生了一个孩子。”
顾怀喻讽刺地笑:“她为舞台剧而生,除了演戏,什么都不懂。我看过她的戏,演得很好。但那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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