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一命胜造七极浮屠。难不成,我的命连这点银钱都不如!?”世子不似先前所接触的那样疏离中透着清冷、偶尔的意味不明透着股探究,而是清冷中透着股真切,望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暖意。连对她的称呼都改了,与她说起了‘正事’道:“珊姑娘无须过份忧虑,若是要兑换姑娘手中的银票,需得姑娘本人亲自去提才作数。若是有任何变故,我便会率先知晓。”
胡香珊下意识的望了望手中的银票,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确实无需再犹豫踌躇,倒是显得矫情。大大方方的道了谢后,不禁开始对他的后半句话起了疑惑,笑着问道:“李公子又不是神仙,这银票拿去兑换,天南海北的,银票又是一个样,谁晓得是这几张?且即使神通广大,指不定待得知了兑票之事,那都是月余之后了。”
这又不是个信息发达的时代,是否她本人去取,票行又如何辨别与得知?而且,他与她就此一别,再无相见可能。他也没有必要还要知晓她今后的动向。
一旁的江义想要开口,却是被程昭一个眼神打断,只能立马闭上嘴巴。
世子唇角的弧度加深,笑容明显的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他十分有耐心的指着票据角落一处对她,难得话也多了起来,只是避重就轻,与她解惑着怎么样能识别是她前来兑换银票的,道:“虽然冬日阳光不足,但对着瞧,也是能瞧出来端倪标记的。”
这还内藏有乾坤!?胡香珊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她依言而行,举着那二十两小面额的银票对着日头,隐隐间好似能瞧见那着墨的痕迹,但却看不出什么。
世子的笑容渐深,从怀里拿出一个青花瓷小瓶,打开瓶塞从里面倒出些液体由手指头抹了些,随后伸出两指从胡香珊手里将二十两银票夹了过去,将手中的液体往那角落里一抹,再对着日头,温和的对胡香珊道:“瞧出什么了?”
“哇!”胡香珊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简直是惊叹极了,她凑了过去,只到他肩膀处的脑袋几乎挨到他的下巴,与他保持同一个姿势向那银票的角落望去,不由惊奇道:“这上面是朵花啊!”一朵花的标记。
“若有他人拿着去领,待我知晓,定然会深查其因。若是有何不妥,以珊姑娘对我的救命之恩,我定然不会袖手旁观。”胡香珊的雀跃,让世子的心情大好。但是她着兴致高盎便没留意两人的距离略近,让他不禁身形有些僵硬,边说边微微下移视线,正巧看到胡香珊的头顶心,感受着她离他不远的惊叹声,向着她许出他会继续相助她的诺言。
胡香珊先是愣了愣,她本能的心里觉得半信半疑。但随后便想着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自己将银票藏藏妥当便就行了,若真是被盗被挪用了,届时若是真能得到相助,那也就更多一屋保障。想通了这一层,她觉得心里踏实许多,指着那银票角落复又好奇起来道:“这是什么花?”着实看不出哪个品种,就是个花的样子。画的线条简洁却是几笔成像挺好看了。
“随手而已。”想着自己之所以用花作标记,他不由敛笑抿唇恢复了面无表情,其实他也不晓得是什么花种。就是因为几番思索熟虑过后,觉得既简洁又能贴切她的,便是她名姓中的‘香’字,随手勾勒了几笔就特别满意罢了。
花……百花盛开……花香四溢,就像她现在身上隐隐散发的清爽干净的女儿香,虽然没有掺杂任何其它的脂粉,却给他带来一股春天百花盛放之感。
随即他想到了唇上曾经的柔软,那进入他喉管的气息,如兰似麝……一股热烫之感涌上他的面颊。
两人之间的‘亲近’与‘互动’,还有世子现下的反应……
让一旁的程昭与江义看的眼睛都直了。
江义心中带着戏谑,而程昭则眉头轻蹙,寻思着自家世子这个年岁,虽然体弱,可到底也该近女色了。
否则禁欲太久,会否见了白菜都当成了牡丹,这可不行!
与他们各有心思相比,胡香珊就简单爽利许多,她压下心中感激,收了脸上的惊讶,留了喜悦之情,大大方方的与世子等人道了别。
第六十一章 心意
昨晚折腾的太晚,更鼓敲了三下这才入了睡,这一大早的难得也不是在那围墙里头,上下左右都没人管,自然也没什么规矩束缚着,王全德犹豫不决的站在内室的屏风处,这到底是进去将大公子唤醒呢?还是等着大公子自己醒?
其实里头的大公子早就睁开眼了,多年养成的习惯与警醒,早就已经造就了他不可能真正的随心所欲。
只是,当他听到王全德的脚步声,不知道为何,他就是宁愿睁着眼直勾勾的盯着承尘,也不愿发出一点儿响动让他们知晓自己已经起了。
这样的一个心态,大公子心里门儿清是别扭的,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他需要找一个宣泄口,将自己长时间的压抑,给适当的释放出去。否则他不晓得,哪一天他会来一次大爆发。
而如若一旦控制不住,来一次大爆发,那么毁灭的不止是他,而是与他相关的所有人。
就像他喜欢自己的婚配要受人控制,但他必须忍!忍到他哪一天自己可以当家作主了,他就可以尽情的释放内心的不喜!
而如今,他只能有限的任性,但,他要有分寸。
就如他可以偷偷来擦探所谓的福星,到底长何模样?身为正当婚龄之人,对未来的正妻有一丝好奇与期许,还是能被容许的。但若他拒绝迎娶,那他就一定会被怒气没顶与迎来失宠的危机!
他压抑!他痛苦!都必须埋在心里。
他……只有私下里……自己寻由头缓释……
就这样,渐渐的一个时辰过去了,苦了外头候着的王全德,凭白成了大公子缓释个人情绪的牺牲品。这等的他是,脚也酸、腿也麻。
帐子里的大公子终于感觉好些了!他闭上了那双圆睁的眼睛,轻轻吐了口浊气,将右手伸出帐子,手捥一转,轻轻来回撩动。
就这么一点响动,便让王全德给察觉到了,只是他的表情是欢快的,哪有方才在外头候着的焦急与疲惫,道:“大公子,您醒了?早膳要用些什么?”
“随意吧!”三个字一出口,沙哑低沉到连自己都暗暗吃惊,显然是一夜没睡好上了火的隔夜音啊!
“哎呦!”王全德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脸色一变就唤了出来道:“这可怎么是好?可是要寻……郎中……”
“行了!溜须拍马也不瞧瞧地方。”大公子瞪了一眼王全德,哑着声音道。
“呵呵!”王全德又恢复一脸讨好的笑容道:“这不是瞧着都没人嘛!”
“我精神好着呢!”大公子摇了摇头,边说边笑了起来,从床榻上一跃而起,就要穿鞋子道。
正在往铜盆里倒兑热水的王全德连忙放下铜吊,几个箭步就上前跪在地上,抢在前头取过大公子的鞋子单人替他穿上,大公子一手将他拉起,道:“跟你说了,这是在外头,别拿里头的作派……”
王全德力气抵不过大公子,且又一向是顺着他的,于是便就势站立起来,用衣袖抹起眼角来,道:“还是大公子知道疼人!”
这等马屁谄媚,真是在里头与在外头都差不离。
大公子快速的蹬上靴子,便忍无可忍的朝天翻了翻白眼,随后一副受不了的样子,直挺挺的往铜盆架子那儿挪去。
王全德眼色极好,连忙放下衣袖,半低着头替他摆弄起洗漱用品来。
大公子只好幽幽的道:“莫要忘了,今日再拿不到那名册,你就给我一直呆在这儿。”
王全德顿时垮下个脸,退到一旁兀自老实的站着。
大公子总算耳旁清静了,不由神色轻快的自己摆弄那柳枝条、盐粉及粗布巾帕。
而就在这个时候,窗子那儿传来动静,王全德精神一振,先大公子一步将缝那儿传来的一个册字接了过一,脸上笑意盎然,呈在自己双掌上恭敬的上前,道:“老天真是开眼,终是舍不得将我从大公子身旁驱离的。”
大公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手拿起册子另一手便将手中巾帕往王全德手上一扔,道:“这个点已然过了早膳之时,你随意拿一些便罢,莫要扰了他人。”
王全德嘻嘻一笑,应声便一溜儿下去办了。
其实,还真不用他操心,院子虽然比一般人家要大,但也架不住开了门到厨房取水与倒水这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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