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宣这下子总算明白顾相思找他是所为何事了,他对顾相思也没有任何隐瞒,只是将从他母亲哪儿听到的说法,与顾相思说了一遍。
顾相思听完后,勾唇轻嗤一笑,也与何宣说了一遍当日之事的真相。说完后,她还看着何宣笑问道:“何公子觉得,这件事,到底是谁是谁非呢?”
何宣的脸色已是变得极为难看,紧捏着茶盅的手骨节都泛白了,他无比羞愧的望着顾相思歉意道:“对不起王妃,是家母偏听偏信,让顾四小姐受委屈了。”
至于赵文静?如此恶劣的女子,就是母亲再逼他,他也是不可能娶的。
顾相思见何宣也是个明辨是非之人,便放心把妹妹交给他了。不过,她还是冷寒着脸色对何宣道:“何公子,令堂偏听偏信之事,本王妃不会怪罪。可若是以后四妹妹进门后,令堂若是还这样偏听偏信欺我四妹,本王妃到时候,可就不答应了。”
“修竹记住了,回家后,定与母亲好好说清事由头尾。”何宣起身拱手行一深揖礼,这事他心知是母亲故意在诋毁顾曦云,错在他们何家,这歉他该代母亲向镇国王妃……向四小姐道歉。
顾相思也不为难何宣了,起身由西陵滟扶着,笑容温和的对何宣说道:“这事就算揭过去了,回头我再为二妹妹和四妹妹重新置办嫁妆,何公子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不如去见见四妹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
“是,多谢王妃宽容,修竹这便去寻四小姐……吟诗作对。”何宣低着头,耳朵和脖子都红了,可见他这个书呆子,是真一贯守礼,从不曾私下与女子接触过的。
“去吧!我与王爷,也要去赏赏花了。”顾相思笑着说话间,便已由西陵滟扶着,离开了竹亭。
何宣独自站在竹亭中许久未动分毫,要不是这里景色依然,鹿儿和野兔都是十分的可爱,他说不定,都会放弃风度,失礼一拳砸在桌子上了。
母亲居然会看上如此恶劣的女子,当街毁了人家姐妹俩的嫁妆还不够,更是还恶人先告状。
无论是否是顾四小姐因气怒至极先动的手,赵文静都不该让侍卫抓住顾四小姐,当街掌掴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让人家姑娘情何以堪啊!
……
顾相思与西陵滟离开竹林后,便去找了水沧海,果然,水沧海身边围着许多公子小姐,简直就是优秀的男女通杀。
韩玦已然成为了水沧海的最忠诚仰慕者,他父亲韩谚是个学问很高的学者,他自幼受父亲影响,也是对于文学很是痴迷。
遇上水沧海后,他真觉得颇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诗向会人吟啊!
水沧海一点都不喜欢和这些公子小姐吟诗作对,可他还是要忍耐着,保持温润如玉的淡然从容,与他们这些人,以诗会友。
“折柳兄这句‘楚泽秋高众芳歇,眼中见此霜下杰’,真是妙哉!”一位公子又是摇扇赞赏的,今日这诗会,风光秀丽,得遇此君,真乃幸事也啊!
赵文静是真看上了水沧海,在众多围着水沧海的小姐中,她文采也是最不错的,在这位公子夸过水沧海后,她便也随后笑说道:“曲公子文采斐然,文静叹服。”
“赵小姐谬赞了。”水沧海淡笑温文轻颔首,举手投足之间,清贵又文雅,自有一股出尘俊逸的气度。
这样的他,别说是把女子迷的神魂颠倒了,就是韩玦这帮公子,也是观他言行举止,也深觉赏心悦目啊!
顾相思站在不远处,望着这样的水沧海,偏头对西陵滟说:“花缘君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幸好他不是个好色之徒,否则,以后这西兰城的姑娘,可就要遭殃了。”
“嗯,花缘君此人的确厉害。”西陵滟轻点了点头,望着大变样的水沧海,他也深为佩服花缘君,居然能把一块不解风情的朽木,雕刻成如此一件精美无比的珍品。
冷剑又出现了,他不是平白无故出现打扰大家吟诗作对的,而是来给这些公子小姐送礼的。
水沧海保持从容淡笑,对于冷剑带来的这些东西,他之前一点都不知道。呼!花缘君到底在搞什么啊?
冷剑将准备的两样物品,分发给了这些公子小姐,并非常礼数周到的微笑说:“这些精致手炉乃公子友人所制,上面的各色花枝诗文,可是公子亲手所写,特意准备了,送给今日以诗会友的诸位小姐的。韩公子,你们也有,这些折扇的诗画,也是公子友人精心绘制,公子题诗的,希望你们大家能喜欢。”
顾相思在一旁摘朵粉菊让西陵滟为她簪在发间,望着满园秋色,她嘴角上扬笑说道:“这些诗画,可都靠我和花缘君了,厉害吧?”
“自然是十分厉害。”西陵滟他们在的这处四周可是无人的,而又离水沧海他们那边不远,听到韩玦他们这些公子此起彼伏的赞叹之声,眼见着四周的公子小姐可都闻声去凑热闹了。
韩玦这家伙就是神助攻,他打开折扇,便是一声惊叹道:“好一幅气势磅礴的山水画,这瀑布留白最好!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好诗,好气势!”
赵文静他们得到的多是绘有花枝的圆形小手炉,各种花卉都有,也都配上了极妙的诗句。
赵文静手里的是白色牡丹花纹的红色手炉,旁边写了四句诗:偶然相遇人间世,合在增城阿姥家。有此倾城好颜色,天教晚发赛诸花。
冷剑记得他家公子的吩咐,这牡丹花的手炉,一定要送给赵文静,这事关水沧海能不能把赵文静勾引到手的关键所在。
这首诗,平常看来就是一首赏牡丹的诗,可若是男子将此诗做成物件儿送给女子,那可就能从诗中读出情意绵绵的暧昧之意来了。
西陵滟一开始是觉得大可不必这样大费周章给赵文静一个教训的,可当听了何宣说他母亲对他讲的那日事发经过后,他就觉得的很有必要了。
世上总有太多人抢别东西时很理直气壮,半点都不在乎被抢的人会有多心里难受。
抢点别人看中的东西还没什么,至少伤害不会那么大,让被抢的人心里不舒服怒气一下也就罢了。
可赵文静要抢的却是人家未婚夫,还是在人家守孝期间恶毒的抢人家未婚夫,若真被她抢走了,顾曦云守孝耽误个几年,回头岂不是再难找到一个好人家嫁出去了?
顾曦云不比顾晨曦,顾晨曦好歹有个宁国公的大哥,有个大长公主的外祖母,再怎么年纪大点,那怕是到了二十岁,也不可能嫁的太差劲儿。
可顾曦云却没有任何靠山,她只是一个有着私生女身份的宁国公府庶出四小姐而已。
若是如今被人抢了未婚夫,等守孝期满时,她都十七岁了,上哪儿再找个好人家娶她啊?
赵文静此举不仅仅是蛮横跋扈,更是狠毒无比,摆明是要逼死顾曦云。
顾曦云再不是个性子软弱之人,可她毕竟年纪还小,没了父亲和母亲,兄长又不在身边,宁国公府又成了这个冷清萧索的样子,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小丫头,能坚强的撑到如今还没倒下,不就是因为还有何宣这个未婚夫一点光亮吗?
若是这点光亮也灭了,顾曦云这个小丫头,说不定真会一蹶不振出事的。
“堂堂一位嫡出小姐,做什么不好,偏要抢别人的未婚夫,可真就怪不得我给她个惨痛的教训了。”在顾相思看来,赵文静就是作死,真当顾曦云无依无靠,她就可以这样高高在上的肆意欺负了吗?
呵!她这个大姐还没死呢!想欺负她妹妹,也要看看她答不答应。
“你就别生气了,给赵文静一个教训也好,就当是……给所有嚣张跋扈的贵女,一个告诫了。”西陵滟怕她气大伤身,只能温柔的哄着她,带她去了菊园离的一座六角凉亭里歇息下。
顾相思也对自己说,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可有些事,真是圣人都忍不了要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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