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
“小姐。”香儿第一次出声止住她,“奴婢最近也听过不少传言,说七殿下如何如何,还有咱们大苍快要与西边起战事的话,有人说这些都是七殿下挑起的。”
“可是小姐觉得七殿下所图之事会有胜算吗?”香儿轻声细语,“就是连奴婢也知道,有陛下和太子在,咱们大苍是很难……”
“小姐,奴婢不知道七殿下将您掳来此地是做什么,可奴婢记得七殿下曾经对您的疼爱。小姐是以前宫中唯一肯亲近他的人,也许殿下只是想和小姐叙一叙旧。”
香儿眼中光芒闪烁,阿绵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与此同时,远处京城皇宫中的元宁帝和太子也是彻夜未眠,乾元殿的灯火燃得愈发明亮,皆因这父子二人的怒气几乎要把殿顶掀翻。
“废物!废物!废物!”元宁帝连斥三声,一脚踹开跪在地上复命的京畿卫统领,“过了五日了!连个人影都没找着,朕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
“陛下恕罪,线索已经有了,臣已经查探到往南去的连水城五日前进了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各载了一个姑娘,与郡主失踪的时辰也正好对得上,想必人就在其附近一带。”统领心中也是憋屈得很,他往日寻人都是大张旗鼓带着侍卫去大街上搜寻,可以挨家挨户地查。
如今却只能伪装成珍宝失窃,而不能询问有关人的只言片语,这实在令他为难啊。
太子颔首,面无表情道:“你下去吧。”
统领打了个寒颤,这陛下和太子二人,无论是怒容满面还是面色无波,都让他感觉一阵心惊胆战。
室内只剩下元宁帝太子并李安三人,太子踱了几步,“父皇,还是让我亲自去寻吧。”
他们对外道安仪郡主偶染风寒,要在京郊温泉庄上休养,暂时不得见人。这话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阿绵及笄之日就要到,若那时她还不出现定会惹人生疑。
“你……?”元宁帝略一犹豫,“也好,你去吧,朕就对人说太子去营中练兵去了。”
太子有意亲征西蛮,这是众人都知道的。只不过近日传出陛下要赐婚安仪郡主与太子的消息,才让某些人转移了视线。
太子点头,“父皇,那最近几天京城中传出的流言……”
“什么?”元宁帝起初还未想起来,片刻才摆手,“不必担心,这些流言于朕来说不过不痛不痒。”
早些年他发病发得严重时,京城中什么样的话儿没有,现在不过是多了条似是而非的他弑父篡位的消息罢了。
思及朝堂之上一些官员的蠢蠢欲动,元宁帝沉了脸色,看来他温和一段时间,有人就已经忘了他的手段了。
李安眼皮动了动,心道陛下这可不仅是不痛不痒的流言,有些说得有理有据,甚至有点真凭实据的模样啊。
“那……”太子继续道,“父皇可否能告诉儿子这流言的真假?”
太子当然不是和其他一样想要替天行道之类,只是这种消息不会真正影响宁氏皇位,却总能造成一定缺口,孰真孰假,他总好去做个应对的法子。
元宁帝沉默半晌,脸色没有变化,看不出情绪,只周身的气息转变让太子察觉。
“其实……也并非不能说。”元宁帝缓缓开口,“当初,的确是朕与你皇叔勇王一同动的手。”
殿中无他人,李安早在十多年前就隐隐猜出了这件事,此时自然不会震惊。
太子亦沉默一阵,低低应了声。
那时他虽然小,后来也有耳闻当初皇祖父的暴行。如果父皇和勇王叔不当机立断,恐怕如今的大苍还真难说到底会成什么样。
“早在六年前,朕曾想过,或许要你用同样的法子才能保我大苍安宁。”元宁帝轻叹一声,拍了拍太子的肩,“只是‘弑父’之痛,非常人能忍,若真到了那一日,朕还是该早点自行了断才好。”
说到最后,他对自己添了一丝调侃,叫太子动容,“绝不会有那一日,有游太医在,有儿臣在,定不会重蹈覆辙。”
元宁帝一哂,“那就好。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寻回阿绵吧。”
元宁帝不怕阿绵被用来当做威胁他们和程宵的筹码,只怕掳走她的人心怀叵测,慢待甚至折辱了他的小郡主。以阿绵那看着傻有时却意外地倔的性格,元宁帝真怕她做出什么事来。
“老三呢?”
太子沉着脸,“被我赶出去寻人了,带着御林军在京郊一带的庄子打探。”
他可没忘记建议阿绵去参加赏花会的正是自己三弟,若非因为他们毫无防备,岂能被人轻易得逞。不然背后之后也不会程府皇宫都不挑,专挑阿绵身旁没什么人的时候。
“是该好好罚他。”元宁帝同样没好气,“才回来就惹麻烦,寻不到阿绵叫他别回宫了!”
若这话被在皇宫外心急如焚的三皇子听到,必要又哭又笑。因为疏忽大意导致阿绵失踪的人有他和五公主宁清惋两人,被罚的却只有他一人,三皇子总算领会了一把被‘重女轻男’的苦楚。
两人复商议了小半个时辰,待天色露白,太子才踏出乾元殿。
他步伐极稳,一点也看不出是多日都没好好歇息的人,王泉在身后跟着止不住担忧,“殿下,好歹用些早膳再去吧,要不,喝碗汤?您这几日没吃没喝没睡的,可别郡主没寻到,先把自己给累倒了……”
被太子斜过来的眼神吓到,王泉放低了声音,仍不甘地轻声劝慰,“殿下若不顾自己,等找回了郡主还不是……”
“住嘴。”太子忍不住开口,顿脚瞥去,“是要孤叫人缝了你的嘴才行?”
王泉只得悻悻住口。
太子复抬脚,眼下有些许青黑,当更多的还是眼底的郁沉。
以这些天得到的各方面消息来看,他对掳走阿绵的人选已经隐隐有了猜测,正是因为有了这猜测,他才会更加担心。
那人故意毁去阿绵体质,又将她掳走,究竟……意欲何为?
阿绵坐在宽敞的马车上,香儿在为她殷勤地剥果子,宁礼坐在另一侧静静看书。
马车在荒无人烟的道路不快不慢行驶,掀起阵阵尘土,阿绵的心思也在随马车的摇晃起伏。他们这是去哪儿?离京城更远还是更近?宁礼想这样一直拘禁着自己吗?
宁礼肯定不会回答她的问题。
阿绵微掀开帘子,目光所及除了山便是陌生的村落,除了京城,她本来就没什么熟悉的地方。一旦离开那里,就真的成了‘两眼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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