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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_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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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头说是,“下月初六。”

他听了失神片刻,慢慢长出一口气,“争来争去,终究争不过他。也罢,你嫁给他,我就断了念想了。外头到处是禁军,我困在这里出不去,不能给你道贺了。”

颂银忙说不必,“我来就是瞧瞧您,毕竟您曾经是我们旗主子。后来的不痛快全不提了,过去就过去了吧!”

他低头一笑,“不过去也不成了,谁让我失势了呢!不管怎么样,还是得恭喜你,你嫁他我也放心,他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才有今天,可见你对他来说有多重要。”说着转身打开螺钿柜,取了个锦盒出来,“没什么可送给你的,拿着这个,聊表寸心。”

她打开看,是一把象牙骨折扇,扇面以金银丝为经纬,不是寻常用的物件,是用来收藏的。

她茫然看他,他负手道:“自此就散了,你我两不相欠。你今儿来看我,我挺高兴,说明你还记得我。将来也不知有没有再见的机会,心里总有些难过。”他向湖边望了眼,微微蹙眉,“你回去吧,容实在等着你。”

她把手里锦盒往前递了递,“我不能收您的东西,太贵重了。”

他听后发笑,“你们佟家什么没见识过,区区一把扇子就叫你惶恐了?”留神避开她的手,把盒子推了回去,“你留着,将来偶然见了,还能想起曾经有个人爱慕过你。”

颂银鼻子发酸,却不敢多说什么,欠身纳了个福,“谢王爷赏。王爷留步,我告辞了。”

他抿唇不语,看她却行退到门槛外,到底忍不住,冲口叫了她一声:“颂银,从头到尾,你喜欢过我没有?哪怕只一点儿。”

她仔细思量,其实不能说没有,头一眼见到他时,她的心狠狠绊过一下。后来他二回进她的值房,说了那么多掏心窝子的话,她不是铁石心肠。可惜后来被他亲手毁了,毕竟不是一路人,瞬间的动容并不代表什么,她仍旧坚持她的坚持,容实才是最适合她的。

既然不会有结果,就不要使人更惆怅。她摇摇头,“没有,一点儿都没有。”这话一说,顿时觉得拿人的手短,赶紧把匣子递回去,“这个还给您吧,我不要了。”

他额角一蹦跶,“你以为我送你礼,是为买你说喜欢过我的?”气呼呼挥手,“赶紧走,要不我真想掐死你了。”

她忙缩着脖子往回赶,回廊上遇见了孛儿只斤氏,一脸安然地端着个红漆盘过来。她退到一旁呵腰,她放缓步子打量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复往书斋去了。

她回身望,湖心那个人站在门前迎他的福晋,夫妇两个携手进了书斋,她忽然觉得踏实了,他也有人陪,总算不会寂寞。

容实在那头等着她,见她来了远远伸出手,她探过去牵住了,轻声说:“这位福晋也是个好人,不离不弃,真难得。”

容实说:“你别操心人家了,那主儿不过是不能从政,圈禁个一二十年的,在王府里受用着,又没关到羊房夹道去。等小皇上亲政,他也不成气候了,自然会放他出来的。人家这回可以心无旁骛生儿子了,魏福晋,就是当初的魏贵妃,已经有了身孕,人家就要当阿玛啦。”

颂银很惊讶,算算时候也对,晋位到现在有半年多了,真要怀,差不多了。

他们往家走,一路尽听见容实在嘀咕:“人家当阿玛,我也想当爹……”

颂银被他聒噪死了,“再忍两天吧,快成亲了,很快就能当爹了。”

“那你说我是不是有不足?”

她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就是想试试,当我不知道?”

他一听红了脸,“我想试试……那也没错儿呀……”

她没办法,在他那嫣红饱满的唇上亲了亲,“一年都等下来了,还在乎这一朝一夕?”说完发现一双爪子落在了她的胸脯上,还恬不知耻地捏了两下。她气结,又觉得好笑,还是孩子心性儿,在她跟前只怕改不了了。

容实等洞房花烛,等得熬了一身油。没指望的时候干脆不思量,有了指望挠心挠肝,一日三秋。家里筹备得差不多了,转天新娘子就进门,外头张罗,他自己关在卧房里照镜子。脱光了衣裳看看后背,结实,宽肩窄腰颂银喜欢。看看前胸,胸肌腹肌豆腐块似的,一看腰腹力量就不错,自己喜欢。视线往下移,那什么……本钱也足,不会叫女人失望。想起热河那晚的面酣耳热,激战不休,心口一团火焰涌动,难以自持。薅了一把喃喃自语,“我容实也要娶媳妇儿啦……”

忽然看见一团黄黑相间的暗器纵身跃来,他知道是脸脸。还在奇怪它怎么在屋里,发现它目标不对,他下意识挡了下,一记猫抓落在他手背上,还有没挡住的地方,被它一个脚趾刮到,顿时涌出血来。

他几乎晕倒,低头看,最要紧的地方划伤了,伤口虽不深,也只有一两分长短,但对于明天就大婚的他来说是致命的。他慌忙忍痛找云南白药,撒上去了,不放心,撕了一根布条包裹。什么叫乐极生悲呢,这回算是体会到了。他愤然吼脸脸,“你这个孽障,枉我抚养你、栽培你,你就这么报答我?”

脸脸知道犯了错,缩在炕上一动不动。

“我招你惹你了,姑娘家不害臊!”他气呼呼把衣裳穿好,拿起腰带朝它砸过去,“不忠不义不孝不悌的孽障!”

门外传来太太的叫声:“哥儿,你骂什么呢?我请薛大人家的金童玉女来压床,你快出来瞧瞧。”

他应了声,垂头丧气出去,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伤口明晚能不能长好。

宫里有御赐,是皇上和太后的贺礼。太后很周到,颂银那头一份添妆奁,容家这头有大件摆设,是用来布置新房的。谢过了恩,见太监们源源不断把东西运进来,乌木雕花海棠屏风、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还有掐丝珐琅的一些小物件,都是内造,做工精良,令人赞叹。

满目锦绣不能减少容实的哀伤,他怏怏不乐直到拜堂前一刻。当大红花轿到了门上,颂银头顶大红销金盖袱,怀里抱着宝瓶,从轿子里下来,他又变得飘飘然如坠云雾起来。烦恼全消,她是他的牛黄解毒丸。他把红绸的另一端交到她手上,怕弄错了,轻声问:“是你吗?答应我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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