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面对薛珩,所有的酸楚涌上心头,她再也无法保持,之前的条理分明,平静如水。
“师弟,师兄也等你很久了。”说出这话的,却是严阵以待许久的姬渊,
“把人给我,饶你不死。”薛珩到的时候,正碰上了逃出来的巴陵公主一行人。
他听到兰庭负伤之时的心如刀割,以及巴陵公主那一刻,看向他担忧的目光,才惊觉,不管怎么样,这牵肠挂肚是无法掩饰的。
此刻见她面色苍白,肩上只潦草地裹上了一层棉纱,已经洇出了血色。
“师弟,我没听清,”他漫不经心地一笑,横手就将刀锋抵在兰庭的脖颈上,强迫她抬起了头,扬了扬下颌挑衅道:“你说什么?”
兰庭不得不看向了薛珩,齿间紧咬,舌尖抵着牙齿里,浑身是血,她唯有勉强颓然抿唇笑了一下。
今年时运不济,仿佛从头到尾,都不安生。
“我说,”薛珩缓缓抬眸,满眼血色,还带着扶桑话的语调,浸满了阴狠:“把她交出来。”
此言一出,兰庭偏过脸,想要掩饰自己的心绪,还是不能抑制地,眼泪滑落唇角。
一瞬间,什么都看不清了,眼前的一切,都浸在温热的眼泪中,模糊地让人以为是假的。
“好一对苦命鸳鸯,放心,绝对饶不了你们。”姬渊发出凉凉地嘲讽,随手将兰庭压斜在了栏杆上,她下意识以余光瞄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兰庭的一颗心都高悬了起来。
这露台之下,并非平整的台阶草丛,而是从山上穿流而下的溪流河道,她这若是个倒栽葱被扔下去,不死也伤,破相是铁定的了。
显然,姬渊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兰庭绷紧了抵在栏杆上的脊背,她不是怕死,而是……这也死的太难看了,万一只是摔瘫了,后半生该怎么过啊。
就在这一刻,方才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兰庭,求生欲莫名其妙的又回来了,并且前所未有的强烈起来。
“怎么样,师兄给你准备的这一出好戏。”姬渊大笑着,很得意的样子。
她翻手一按身后某处,趁机脚下点翻,衣袖中滑出的峨眉刺,强忍着痛意,趁机抬手搏刺开了姬渊的手臂。
“我都说了,我一个女儿家,死也不能这么死。”
才从刀刃下逃出生天,就被姬渊挥手一刀柄杵在了后心,感觉差点一口心头血就吐了出来。
心口碎大石也莫过于此了,兰庭饶有兴致的想。
薛珩的到来分散了姬渊的敌意,或者说,全部都拉到了他身上去,她到底还是退出了他们的对战范围。
薛珩眼见她反应机敏,平安无事,正色道:“尔等乃谋逆重犯,若不束手就擒,吾必杀之。”
“今日,就都不要回头了。”姬渊目光森然,旋指缓缓握住了刀柄:“早就想与师弟切磋一番,一决高下了。”
言罢,姬渊一挥衣袍,杀招而至,两人纠缠在一起,打得难舍难分。
薛珩一道凌厉刀气重重打击在姬渊的刀身上,骤然扬眉,眸光颤动道:“师父他老人家……好像忘了教我这招呢。”
“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姬渊心中就像一头疯了的野兽,表面看似平静如水,实则内里波涛汹涌,杀虐肆意。
“师父早知,你是个有野心的家伙,怎么可能不防着你。”
薛珩反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目光清明,昂然而笑,索性将话挑明了:“饶是如此,杜维生还不是死在我的手里。”
“果然是你!”姬渊挥刀而至,他的刀风刚劲迅猛,道:“忘恩负义的家伙,你当初是怎么杀的杜师弟,今天我就怎么杀你。”
“我劝告过他,谁知他不听劝,师兄你……也是啊!”薛珩一面放着狠话激怒姬渊,一面几乎招招朝着他的命门而去。
以前,在陆崖门下之时,他们不是没有比试过,甚至经常拿对方练手,但都是点到即止,而且薛珩大部分是以玩笑的方式结束的。
姬渊陡然眸光冷厉阴狠,倾身而至,冷声道:“师父留着我,就是为了杀你。”
可是,他已经体会到了,其中的悬殊。
纵然陆崖有所保留,薛珩仍然是被他承认的得意弟子。
“杜维生与重逢,将你视为旧日兄弟手足,与你惺惺相惜,你却心狠手辣,将他残杀致死。”
“我根本不信什么惺惺相惜,亦敌亦友,与我同道者,才是朋友。”
姬渊横手一扫,撞上了他的刀刃,讥诮道:“我看是朋党吧!”
“与我殊途者,便是敌人!”薛珩话音未落,双手握紧了刀柄,凛冽如寒芒的刀锋,自眼前一闪而过,咄咄先至。
刹那间,半截刀刃,没入了姬渊的腰腹。
“你输了,师兄。”他倏然翻手,将横刀一撤一转一撇。
姬渊踉跄退后几步,不敢置信地捂着血水淌出的腹部,持刀勉强站稳身形,白衫染血。
皓月之下,薛珩的手中长刀,投下纤细的阴影,鲜红的血顺着雪芒般的横刃斜斜倾洒,落如斑斑的血色梅花。
“好,好,好,好一个忠君爱民的大都督。”姬渊却突然放声大笑,那笑声悲呛入骨,砰然倒地。
薛珩收刀入鞘,依旧伫立阶前,淡漠的看着姬渊的尸身片刻,似乎无动于衷,又仿佛在进行无声的哀悼。
他们本是同门,但最后却是相反的立场。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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