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想要挑什么?”
伙计是时常接待这些京都的夫人小姐的,看着兰庭一行人一眼就知道,这次来了个大主顾。
红霜问道:“夫人的生辰快到了,大小姐是给夫人准备的吗?”
“嗯,不过有些选不好。”兰庭逐个细致地看过去,手指在上面摇摆不定,她其实不太了解,像母亲这样年纪的女子会喜欢什么。
她还真没有和长辈相处的经验,也不知晓喜好如何,细细回忆一番,母亲似乎并不缺少首饰头面。
谢如意若有若无地瞟了过来,发现谢兰庭挑选的,都是母亲那个年纪喜欢的,忍不住嘲讽道:“你以为凭借这些,就能讨得母亲的欢心吗,劝你快省省吧,认识货色吗,买了赝品就遭了。”
兰庭并不看她,反唇相讥道:“赝品呢,乍看的确很相似,可是再像,还不是赝品吗。”
“你这指桑骂槐说谁呢?”
兰庭正待开口,谢疏安走来打断了她:“谢兰庭。”
“长兄?”
“你跟我出来。”
兰庭猜测,他是听到了向妈妈的话,忍了不少日子了,定力还可以。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跟着谢疏安出了侧门,只有一条空荡荡的巷子。
“此地无人,我们谈谈。”
兰庭身量不算矮,又站在侧门的台阶上,在谢疏安面前,也无需太仰首。
“你让向妈妈说的话,我可以不计较,”谢疏安面对她,远没有谢疏霖那么大的情绪起伏,平淡道:“但是,我要告诉你,每个人都要接受自己的命运,怨天尤人是没有用的。”
“大哥的意思,就是我自己命该此劫吗?”兰庭笑眯眯的,仰首看向谢疏安,眼中别有意味,这个少年老成的大哥,可比谢疏霖要有意思的多。
谢疏安依旧不冷不热的,一副义正言辞道:“即使你吃了很多年的苦,觉得委屈,也不该把家里搅得鸡犬不宁。”
“所以,你不是觉得,你哪个妹妹可怜或者无辜,只是觉得,她们搅了你的清净而已。”
兰庭原没指望,一句话让谢疏安无话可说。
吵赢了也没有意义,她让向妈妈带那句话的目的,只是想让谢疏安闭嘴。
从谢疏安的眼神中,她只看出了冥顽不灵四个字,这是在说她了。
“女子本应柔顺,卑躬屈膝,而不是你这般小肚鸡肠,斤斤计较。”
兰庭微微抬起头,慢条斯理道:“长兄可莫要再饶舌了,一面唾弃女子多口舌,一面自己非议旁人,我竟不知,大哥哥是这般宽以待己,严于律他的……人啊!”
她回来之前,觉得一切都是轻而易举的,并且自以为洞若观火。
现在才发现,有点自以为是了。
到底是有烦恼。
“我已告诫过你,你还执迷不悟,日后被揭开面具,父亲也饶不了你。”谢疏安总是说一些没有希望的话啊!
碧釉看她转眸,幽幽地看向已经走开的谢疏安。
她心头有些无端的慌乱:“小姐,您怎么了?”
“我有点生气。”兰庭淡淡地说。
碧釉二丈摸不着头脑:“啊?”
“所以,我想打人。”兰庭凉凉地说,抽出一条杭州白绉纱汗巾,慢慢地缠在手上,说完这话,就抬手掠掠鬓发,抬脚朝谢疏安走去。
谢疏安走出几步,忽然听背后静静,有些诡异,谢兰庭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谢疏安!”他寻声转身,没想到一回头,就被蓄势待发的兰庭,一拳打在了腹部。
“啊!”他疼得弯下腰去,踉跄一步。
说时迟那时快,谢疏安扶住墙还没抬头,紧接着,被兰庭一把扯过右臂,向背后折过去。
屈起手肘,狠狠的朝他的后背砸了下去,他不由得连声哀嚎道:“谢兰庭,你住手、住手!”
兰庭拎住他的衣襟,猛地一推,谢疏安就撞到了墙壁上,被她讥诮道:“君子六艺,你都学哪去了,废物!”
谢疏安就是个文弱书生,基本上没什么人敢和他动手,此时发现,自己连一介小小女子的手都挣不开,丢脸至极。
他后背靠在墙上,额上出了冷汗,恼羞成怒地吼道:“谢兰庭,你究竟是什么人,意欲何为?”
兰庭有些懒怠地沉着眉眼,俯身正视着他,整个人都变的晦暗阴冷,口中慢条斯理:“我是你妹妹啊。”
谢疏安气的浑身发抖,像个筛子,半点风度无存:“那你怎敢打我,你怎么敢?”
方才谢兰庭打他,并没有太多技巧,谢疏安以为,她是凭着一股蛮劲,想他堂堂国子监学生,自来风雅无边。
此时被谢兰庭按在这里殴打,无力抵挡,简直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兰庭抬起手背,轻拍了拍他的脸皮,扬起下颌:“你说,我就是想要个家和爹娘,怎么就这么麻烦。我和谢如意如何,又关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再说吧。”
“女子应以顺为正,应……”谢疏安被她说得面红耳赤,于是开始掉书袋。
兰庭眉眼生厌,呵然冷斥:“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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