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惺惺的,装给谁看呢!”谢如意呵然冷笑,烦透了,嘴上说舍不得她,也没见她帮忙求情留住她,现在还拉着她做戏给谁瞧。
“你这丫头,祖母是心疼你啊!”谢老夫人睁大眼,手中空空的,不知该是怒,还是继续演下去。
“有完没啊,”谢如意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一双如水眼眸,却不再楚楚可怜,而是满目冷漠讥诮:“您真喜欢我吗,还不是拿我当成一只小猫小狗,在您心里,唯一在乎的,只有一个谢疏霖。”
“如意!”谢疏霖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见谢如意这样不客气的,唤自己的名字。
谢如意不理他,她快疯了:“谢兰庭来得晚,谢明茵她们总是眼前长大的,呵,也没见您这么亲热。”
她才不在乎什么祖孙之情,这老夫人虚伪又自私,还把自己当成天下最和善的祖母,也是好笑。
谢老夫人见到谢如意如此疯癫,捶着胸口痛心疾首:“如意,你怎么成了这样啊?”
众孙女里,谢老夫人独独喜爱谢如意,连氏对谢老夫人不断横怒过来的眼神,视而不见。
现在,谢如意对这里的人,都没有了眷恋。
至少在这一刻,她是真实的,不再需要伪装谄媚。
“我怎么会这样,祖母何须多问这一句,您心里难道不清楚吗?”谢如意冷笑着从地上爬起来,走到这一步,也无意与他们多纠缠,不妨痛快淋漓吐露一番。
谢老夫人自觉没有对不起谁,她为了这个家殚精竭虑,一个个子孙不孝,她痛心疾首,一股脑道:“你扪心自问,我们若不是真心待你好,你何德何能,享受这么多年的好日子,你自己看看谢兰庭,难道不知道?”
也许谢老夫人的眼泪是真的。
但她不舍得的,不是孙女,而是一个会撒娇的开心果,就像连氏只喜欢一个菟丝花的女儿一样。
就像谢明茵对她的猫。
都只是个玩意儿罢了。
谢如意内心自暴自弃的想,反正也露出了真面目,不如说下去:“您已经说了,为了他们舍弃我,您若是真的疼爱我,又怎么会把我弃之不顾,我过的有多辛苦,你们知道吗。”
分明她也没有错,凭什么一切后果,都要她来承担。
她不能舒服,谁也别想痛快。
谢老夫人被她气得脸色发青,在晚辈面前下不来台面。
“如意,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祖母说话。”连氏听她出言不逊,倒是分出了一点心思给谢如意。
“我、我说了什么,”谢如意抬起螓首,一字一顿道:“我说,我说都怪你,谁让你不要我了!”
连氏的脸从红转白,又青白不定:“如意,娘没有不要你,那都是她……”她下意识抬手指向谢兰庭,众人见此呼吸微窒。
“她什么?”谢如意荒唐的平静下来,她只看着连氏一人:“母亲,您说啊!”
她甚至产生了一个想法,如果,母亲到现在仍然肯承认她一句,她就是死也不会怨恨她,哪怕现在被按在谢兰庭面前跪下,她也可以。
只要一句,仅仅一句,她就赢了谢兰庭。
连氏唇齿颤抖了半晌,就是没有说出那句话。
谢如意呵呵冷笑,横声道:“就是你的错,就是你把我教成这个样子,你只会告诉我,要取悦父亲,要依附兄长,我才会在她面前,如此不懈一击。
你自己是个软弱妇人,也要我这样,我只能学这些讨厌又没用的东西,来讨你们的欢心。
不讨人喜欢,就要变得像谢明茵一样,做亲娘的都可以视而不见,你也配做母亲吗,不、你只配做谢疏霖的娘,那个纨绔子弟的母亲!”
“不是、不是娘的错。”连氏摇着头哀哀的哭,眼泪流不尽的样子,女儿们都不肯谅解她,她搞不懂怎么回事。
大肆抨击一番后,谢如意长舒一口气。
“还有你,”她转过头来,甚至敢在谢兰庭面前大放厥词:“你以为我离开了,你就会好过了吗,我的一切你就可以夺走了吗,即使赶走了我,你也不会得到更多。”
其实,父亲母亲对她与谢兰庭,并没有什么区别。
在他们的眼中,除了可以继承家业,光耀门楣的嫡子,其他的儿女,都是可以利用的棋子而已。
以前是她,来维持假惺惺的的场面,谢兰庭以为,她自己又能得到什么。
“他们能这样对我,也会这样对你,日后你才会认识到,什么叫冷心薄幸的人。”
“噢,是吗?”兰庭好整以暇,双手抱臂眨眼微笑,歪了歪头,吐出三个字:“赵、如、意。”
“你得意了吧你得意了吧你得意死了吧!”谢如意捂住脑袋,扯着自己的头发,仿佛被她逼得发疯。
天上的日头渐高,晒得人有点不舒服,谢如意还这么大喊大叫的,兰庭皱了皱眉头,语气平淡如水:
“没什么好得意的,你本就不足为惧。”
曾经的谢大小姐,如今的赵如意浑身一震,她霍地扬起脑袋,鼻翼急促地张弛着,却从对方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一丝一毫都没有。
她筑造的所有屏障,在谢兰庭面前,命中注定的溃不成军。
在谢兰庭回来后,她一直都在做同一个梦。
对方一身褴褛,站在她面前,高傲的说:“谢如意,我们交换吧。”
我们,交换吧!
这句话如同恶鬼的咒怨,萦绕在耳边。
她看见,自己真的和谢兰庭交换了,她的父母,她的兄弟姊妹,她的未婚夫婿,她的锦衣华服,她的闺名美誉,都成了谢兰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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