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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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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怀龄如今在刑部观政,既然是必须他在的,那就一定是极为要紧的事情了。

兰庭道:“公务要紧,殿下的事情是大事。”

和巴陵公主不同,兰庭是乐意如此的,三皇子好相处是真的平易近人,不好相处的时候,让你也头疼不已的。

既然秦怀龄不去了,他们自然也就可以出发了,兰庭才登上了马车,听着巴陵公主叽叽喳喳地计划要去做什么,忽然听见了外面喧嚣的声音,似有马蹄疾奔而过。

她不由得心生疑惑,在这皇城里,有谁经过公主的车驾,胆敢骑马疾行而归。

“想来是皇宫传旨的内侍。”巴陵公主瞧了一眼道,捻起一颗香榧子塞给兰庭吃,她现如今最熟悉的,就是宫里的这些人了,宫里那些统一的服饰早就看腻了。

“怪不得如此匆忙。”兰庭当然预料不到,这圣旨正是送往谢家的。

她只是随意地看了两眼,就和巴陵公主说起了去行宫后,要去做什么玩什么,听侍奉的小宫人说,还有何等必去的景致,山泉水又是如何的甘甜。

“伯爷伯爷,宫里的圣旨要来了。”

听到这宛若石破惊天的一声,躺在床上的谢桓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先是如同憋闷在水里许久的人,长长的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猛地坐了起来,突然间到了岸边,得以喘息一般。

他僵硬的四肢,终究还是动了起来,谢老夫人站了起来,而连氏要上来搀扶他:“老爷,您小心。”

他好强的摆了摆手,没有要任何人来搀扶,依靠着自己仅有的力量,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正堂,明明是天光大亮,这阳光却冷的让人发抖。

内侍的脸是青冷色的,而他展开诵读的圣旨,是要人命的。

饶是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听到最后一句“将谢桓等人押入诏狱待审”,谢桓的眼前,仍然涌起一道道眩晕的痕迹。

这一去,就是有去无回了。

那么多人那么多人,他们都在说话,他们都在惶恐,他们都在哭泣。

他仿佛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的生机。

他恍然间,想到了一句话:“一朝之忿,前途尽毁。”

那天,他得意洋洋,胸有成竹的威胁谢兰庭,结果,还没让她知道什么是世间险恶,他自己,就先尝到了大厦倾颓的滋味。

这一次,他是彻彻底底的倒下了。

他分明站在这里,却仿佛听见身后偌大府邸,顷刻间,发出了轰鸣坍塌的声音。

震耳欲聋,荒诞可笑。

“老爷老爷怎么办呐!”他的妻子哭哭啼啼,他的母亲也是哭哭啼啼。

他的妻,他的妾,他的子女。

他的一切的一切,都拯救不了他。

这下可是要了命了,他惨淡又混沌的想。

谢家上上下下的人哭嚎了起来,活脱脱他今天就上法场一样,身为当事人的谢桓不为所动,所有尖利凄惨的哭声,都变得那么渺小。

他已经没有机会再去想,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进入牢狱后,他有的是时间,再去进行反思,反刍一切一切的细节,接受自己的失败。

真是天大的荒唐啊。

你看这人,他是怎么了?他呀,他是被自己的女儿送进了大牢。

滑天下之大稽,可这就是残酷的真相。

第一次见面,他高高在上。

自以为拯救了谢兰庭注定卑贱的人生。

可是那个曾经被他居高临下,冷漠俯视的女儿,谢兰庭做到了,她亲手将他这个父亲变成了阶下囚。

看着被抓走的丈夫,连氏等一众女眷开始抱头痛哭,现在,人人对他们避之若浼,口口声声地说着迁善远罪。

二夫人不得已想要回娘家求助,却发现门外守卫森严,她连大门都出不去,现在她的丈夫是带罪之身。

“婶母未免太天真了,这时候,谁还会让你出府去。”谢疏安道。

谢桓脸上的伤才开始稍稍结痂,脸上也做不出太剧烈的表情,让他看上去精神萎靡。

这才多久,仅仅四日罢。

一朝气派的谢家坍塌了,他竟然听见有遥遥戏声,那戏子流水般的嗓音,悠悠穿过紫竹林,唱的正是那么一句: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比邻而居,不择手段,到了此时还要落井下石一番,薛珩以前没什么感觉的,朝中比这过分的比比皆是。

但是听到看到这一幕,薛珩居然有些感慨了,不过,倾覆在自家女儿手里的,谢桓是独一份了。

兰庭,想到兰庭,薛珩舒展的眉间微微凝起。

兰庭对谢家人的苦痛一无所知,即使知道了,了解了,她也是付之一笑而已。

这与她有何关系?皆是他们自作孽不可活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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