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说的是,你可能切不掉我的手指了,”兰庭说着,竟然挣开了绑在手腕上的绳索,一脚踹倒了负责押解她的人,抄起了一刀就挥了过去。
他们没料到,兰庭居然解开了手腕上的绳子,虽然这变动来的猝不及防,但男人也不是吃素的,抽出佩刀就抵住了兰庭的一击。
看到他的刀时,兰庭就在估算,这个人应该相当于姬渊的亲兵。
兰庭当然怕他,薛珩能杀掉陆崖,已经纯属侥幸,而她,自然是无法敌过薛珩师兄的,眼前的这个亲兵,也不好对付。
如谢疏霖这等绣花枕头,即使他的刀剑再锋利,兰庭也怡然不惧。
因为他的刀没有杀气,他的剑没有血气。
谢疏霖和谢疏安之流,刀剑在手,也根本就没有精气。
但眼前的人不同,他们是一刀刀的,从尸山血海里劈砍出来的。
连刀尖都凝着莫大的煞气,神鬼退避,兰庭一面他趁乱周旋,一面将公主掩在了自己的背后。
见他们打了起来,下面的侍卫不受桎梏后,更是不遑多让,握紧了兵刃与姬渊的人杀了起来,刀光剑影,戾戾逼人。
“呃……”兰庭在一刀刺中了肩膀后,咬牙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声。
“兰庭!”巴陵公主短促地尖叫了一声,眼见着兰庭的左肩上洇了血:“你受伤了,兰庭,怎么办?”
“别动,没事。”兰庭稳住了巴陵公主,她自己倒是半点不慌,巴陵公主带着哭腔问道:“这会不会有毒啊?”
这可说不准啊。
兰庭感受到濡湿的衣襟,咬牙想,应该还没有这么下作吧。
再说了,对于姬渊这种人,用毒的行径胜之不武,他们有自己身为武人的骄傲。
转念一想,迷药都下,有毒的药也未尝不可。
“三皇兄他们怎么还不来,兰庭,你千万别有事,我一辈子都过不去的,本宫不准你有事。”巴陵公主带着哭腔,她没别的姊妹。
兰庭若是有事,她余生都不能原谅自己了。
兰庭将巴陵公主披着的斗篷霍地一挑,挥起来扔向身边人的头脸上,倏然爆出一声:“殿下,跑!”
巴陵公主原本繁复累赘的衣裙,不知何时,换成了一身墨蓝色骑装,俨然为了逃跑早有准备。
为了掩护巴陵公主离开此处,兰庭不得不殿后,姬渊也闻讯而来,不过迟了一步。
混战之中,巴陵公主已经被侍卫,水泄不通地围在中间,向外一鼓作气冲杀了去。
兰庭则没那么好运气了,被他截了下来。
他说:“小姑娘,都在这种时候了,还想要做什么垂死挣扎的事情。”
“那也总比坐以待毙的好。”兰庭丢下了手中抢来的刀,血顺着伤口向下流了满手。
姬渊冷面看着被人护送逃走的巴陵公主,到底是没有再放箭,而是朗然提声道:“烦请公主传讯,务必叫薛珩一个人来。”
薛益躺了两天,薛珩为他请来了大夫,他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生活,已经无法使自己自如的剥离罪奴的身份。
大夫面色沉重地说,这么多年薛益积劳成疾,表面上看起来还和常人一般,甚至仿佛可以继续做重活,但身体底子早已彻底烂掉了,说不定某一天就会猝死。
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薛珩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失而复得,得而复失。
这些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人,皆为过客,他早该接受自己孤独的命运,无论是兰庭还是薛益,都是他必将失去的。
薛益看着他故作轻松地回来,听着薛珩的安慰之词,主动开口道:“我知道,我已经活不久了,但是真的有幸能看到今天,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薛珩抬起眼睛,牢牢地注视着他,摇头道:“你不会死的,我们会重新看着薛家,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薛家未来有你就足够了,我先下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薛益低着头闷咳出声,这么多年在矿场的辛劳,已经足以将他所有的健康抽离身体。
薛珩曾经无数次设想过,到了这一日会是什么样的场景,薛家也许还能恢复到从前的热闹。
即使他知道,这也许有些痴心妄想。
但是,他没有想到,依旧会是他一个人面对着坟墓。
他记忆中的人,都尽数化为了枯骨,躺在那片潮湿的土地里,再也不能与他欢欣鼓舞,不能与他并肩祭拜先祖。
“你住在原来的地方吗?”薛益看着马车渐渐驶入了四锦里,这个他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不可思议地问道。
他等着薛珩的回答,若是从前的薛府,他无疑是应该激动的,但他怕了,是不可言说的畏惧,他历历在目的,是薛府倾颓之日的场景,那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不是,在另一处。”
听到了薛珩的回答,薛益自己都没察觉到,微妙的松了一口气,无法面对的他,只能选择逃避。
“那也挺好的。”
“嗯,是啊。”薛珩端坐在一旁,应声附和,两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有说出那个不可名状的恐惧与阴影。
那是代表着失去的阴影。
这就是现在的薛家啊,真好,可薛益愣愣的站在廊下。
“不、不我……”他觉得自己还是带罪之身,下意识不好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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