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脉脉
秋净日晖晖, 间行风满衣。
行宫里,兰庭才喝完药,薛珩偷得半日闲来看她,抚在她肩上的手指, 感触到伤疤的痕迹, 稍微顿了顿:“可还疼吗?”
“倒也不疼了, 医官不是说了,不算太严重, 养养就好了。”兰庭眉头微动, 抬手抚了抚肩上包扎好的位置。
她又蹭了蹭脸颊,故作玩笑道:“我的皮肤不如旁的姑娘白皙,也没有多年养尊处优的光洁细腻,现在, 又添了一道伤, 怕是更不好看了。”
薛珩倒是认真起来:“若不然, 回去了,我去让人请了太医来问问,可有祛除疤痕的灵药。”
“哪有如此的灵丹妙药, 你还是不要多想了。”兰庭反倒坐在床上, 兀自笑得欢快, 觉得他怎么这么天真,若是真能够祛除旧伤,陛下定然早已赏给了他们这些功臣了。
薛珩替她拢了拢外衣:“到底是受我连累,否则,也不会这样。”
兰庭沐浴着秋日的暖阳,反而为他开解道:“你说这是受你之累,虽然我不这么想, 但是,日后你看见了,就会记得今时种种,对我念念不忘,就当做铭章罢。”
有的人,是一记掌掴断了所有情分,有的人,纵你为他受累一剑,也只道值得铭记。
“你还记得的,在逃出涉澜江之后吗?”
“记得,但是比不得你的清楚。”薛珩浑浑噩噩的,大多是都是兰庭在他的耳边,喁喁私语的声音,说的什么他已然记不清楚了,但那种感觉却至今很清晰。
不是很灼热的,而是温的,如同被太阳照过的暖流,淌入了四肢百骸,复燃了七经八脉。
“一直在下雨,我以为,会一辈子无边无际的走下去,现在想想,从涉澜江到得救的那段路并不长,”
她本该是讨厌下雨的,尤其是无休无止的大雨,从骨子里冷进去,整个人都变得冰冰凉凉的,从头到脚都寒气透顶。
那些患难的记忆从这一刻,变成了将他们缠在一起的细密丝网,再也不可分割的,
“若非陛下后来查出了你的来历,我恐怕永远也不知道,你背负着那么沉重的一切,却从来没有和我讲过一句。”
薛珩永远只会让她看到最美好的一面。
听到这里,薛珩倏然抬眸:“我未曾对你讲过,是因为我不想在你的心中,从小就是仇恨阴暗的姿态,既然我决定养大你,就不能让你同我一样。”
薛珩在进入定王府后,甚至都不曾说出自己薛家人的身份,兰庭稍微长大一点后,曾经问过他的家人。
只希望在兰庭的记忆中,至少他是她的温暖,值得回忆并且铭记的。
“这是最后一次,我们不会再分离,我也不会让你受伤了。”薛珩握着她的手,让她裹着斗篷靠在自己的怀里。
他的小姑娘,怎么忍心她遭受任何的委屈。
翌日,最后进行了一遍清查,薛珩下令返程回到盛京,这些日子,他命人将整整两座山,翻了个底朝天,差点连兔子洞都要给掀开了。
将姬渊留下的人一网打尽。
“他人呢?”兰庭待上车之际,也不见薛珩人影,不知他做什么去了,他们这一路上赶回去,怕是没有再说话的时间了。
她便自己去找,不远处,薛珩不知在和下面人吩咐什么,她就悄悄走了过去,拍了他一眼。
见她来了,薛珩第一反应是挡在她眼前:“嗯,你怎么来了,快上车去,马上就要启程了。”
有意不想让她看见似的,如此一来,兰庭就定要看上一看了。
“大人,已经弄好了,放在马车先送回府去吗?”并没有什么眼力见的孙桑海,看见薛珩正在这里,带着人直接将笼子抬了过来,被兰庭看了个正着。
“天呐!”兰庭看着木笼子里的两只大雁,发出了匪夷所思的惊叹,正缩在笼子里瑟瑟发抖,羽毛似乎被晨间的雾气打湿了。
不用说,就是薛珩的杰作了。
她吃惊道:“你怎么搞来的?”
“这可是秋狩的行宫,来都来了,自然不能错过。”薛珩一脸的理所当然,摆手让人将大雁抬下去。
什么就来都来了,兰庭简直无言以对,即使此地是狩猎之地,也是陛下的猎场。
薛珩有时候办事,就是挺直接的。
兰庭才登上了马车,薛珩就追过来,撩开了车帘,与她低语叮咛道:“届时,陛下会召你进宫,若是问话,你如实回答便是了,其他的,一概应下,勿要露出任何异色。”
她们这样的小姑娘,说了什么,还是瞒不过陛下的眼睛的。
况且,巴陵公主已经回了宫,依照她的性子,哪怕是他们想要隐瞒什么,也是不成的。
“我又不是没见过陛下,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自然是了解的,火泽你何必这么絮絮叠语,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兰庭半拧过腰身,丹唇微微翘起,眉间带着一点不解和调侃。
姬渊与薛珩师兄弟的关系,陛下便是知道了,也不会计较的,兰庭主要是不明白,他在紧张什么,又或者觉得,她一定会遇到什么。
薛珩眉间刻意松懈下来,淡笑道:“我自然知道,嘱咐也是白嘱咐。”
只是,这人于你而言至关重要,哪怕没有任何危险的小事,也要一遍一遍地叮嘱到位了才好,若非是不可,恨不得亲身代她了。
“我们回去,堂兄也一直想要见见你。”薛益的态度给了薛珩极大的鼓励,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让堂兄看一看他的小姑娘。
“这……等我养好了再去拜见吧。”兰庭低下了眉弯,犹豫道,她现在去见薛益,算是怎么回事呢,
薛珩以为她是害怕薛益的排斥,笑意清浅道:“何必紧张,你只管将堂兄当成平素的亲人即可,他对你……”
“不,”兰庭却摇了摇头否认,怅然地吐出一口气,咬了咬唇说:“我知道,他会接受我的,更因如此,我才要越发敬重才是。”
火泽说,堂兄薛益对她的身份并无介怀,甚至是乐于看到他们在一起的。
“你不想回去?”薛珩见她连连推拒,略微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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