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矜视线始终落在床上的外婆身上,可自他进来,外婆就一直背过去,连个正脸都不肯给他。
外婆还在生气,不是气他,是气他父亲,气顾家。
如果没有容瑟,哪有现在的顾家?可容瑟不在了,有人拿着她用钱砸出来的顾家肆意挥霍,而她唯一的儿子,只能龟缩在一个偏远小街。
不愿看到顾矜,是怕看到他和容瑟七分相似的脸伤心,也是怒其不争。
“顾矜,”外公叹了口气,记忆中一向笔挺的身躯也佝偻起来,鬓边白发丛生:“容家的家业迟早都要留给你,可顾家原本属于你的东西,你也该去拿回来。”
他也清楚外公这次叫他回来的意思,他不能总是躲在泗水街,也不能把顾家的家业拱手让给顾北母子,如果他还是老样子,窝在泗水街继续颓废下去,容家也不会再认他。
容瑟的离世不仅对容老爷子夫妇打击大,对顾矜,也同样如此。
八年了,整整八年,容瑟刚离世的时候,顾庸还没把顾北母子带回来,容瑟从来没对他说过这些事,他也完全不知情。
头两年,他还能和顾庸心平气和说几句话,可在知道了他母亲的死因后,父子俩彻底闹翻,顾庸趁机把顾北母子俩接了回来,顾北直接去顾氏集团接任职务。
他没有明确和容老爷子表示会不会回去,只是说了句:“外公,您给我点时间。”
他不想回顾家,他嫌脏。
傍晚,街灯亮起。
俞舟照例来席朗这儿帮忙,熟练的打包烤串,他问:“听说今儿有人来闹事,狗大户摆平的?”
“什么狗大户?”席朗瞪他一眼:“注意你的言辞,那是我财神爷。”
“瞧你这狗腿样。”俞舟嗤笑两声。
“顾哥呢?”俞舟四 * 处看了看,躲哪儿偷懒去了,还是又找林句打架?
“我怎么知道,”席朗忙着给烤串刷酱料:“不过顾哥今天心情不太好,还从我这拎了几瓶啤酒走。”
“借酒浇愁啊?这可不太像我顾哥风格。”
小巷里,昏暗无灯。
顾矜坐在不知道谁家门口的石阶上,弯曲着腿,靠着门叶。
他脚边是几个空瓶,随意倒在地上,七零八落。
今天是下弦月,他左手握着酒瓶,手腕搭在膝盖,惨淡的月光映在他瘦削的下颌,右手指间有猩红光影跳动,明灭不定。
抬手想把烟送到嘴边,手腕传来钻心的疼,他面不改色,深吸一口,仰着头,缓缓吐出烟雾。
幸而站在巷口,看着那道消瘦的身影,双手插兜,止步不前。
这时,顾矜突然偏头,朝她扯出一抹微笑。
“大小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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