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以生菜、青韭、羊角葱、红萝卜和着面皮包成卷吃,为的是发五脏之气,后头花样越做越多,馅心可荤可素、可咸可甜,如韭黄肉丝春卷、荠菜春卷、豆沙春卷,大白菜肉馅春卷,春饼皮子裹上馅,两头折拢,卷成二寸来长、八分宽的小长形,捧着吃最佳,皮薄肉美,一口咬下去囫囵得个圆满。
阿斗调馅别有一番功夫,打春时就有过领教,圈了一波老食客粉,这是没等他们吃过瘾,就让一场春雨阻隔了半个月,如今雨歇,怎么也得痛快多吃几次,等入了夏,天仙来做,吃进嘴里也没得劲儿。
林云芝端了一份韭黄肉香馅的春卷并一盅山楂饮子,笑道:“你们慢些用,莫不要次次来都狼吞虎咽,坏了肚子,我可不赔罪,这有份山楂饮子,你们喝些好有助于克化”
食客打趣道:“小娘子便有助克化,瞧着就不容易噎食”
林云芝乐颠颠道:“怎么,我还是山楂成的精?你闻着几下味便能开胃下饭了”
“这还真没个准,小娘子不定是山楂精,我瞅着更像是枣泥山药糕精,白白净净,像块冰种白玉似的,亮堂,水灵”
说完满堂哄笑,林云芝这块白玉神清气爽回了后院,老食客爱打趣逗乐子,大家嘴上占便宜,图一乐呵也不失是件好事,大家伙一块轻松。
但要说起轻松,黄氏不再乱点鸳鸯谱,她喘气都比往常大些,只是没等自己舒服两天,黄氏便追在她尾巴后问朱韫,几日不来在她就能天马行空,小至移情别恋、大致绑架勒索。
林云芝想自己就不该让他假冒解围,黄氏信以为真,如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最可气的是朱韫非但不解释,还同黄氏演起来,美曰其名“替师傅渡过相亲难关”,想想黄氏的不靠谱,她想没找到合适人前,先让朱韫偏偏她吧。
水云坊的会员制,打算在清明时令推广一回,届时人流量大,用林云芝的说法存在的潜在用户多,有折扣便宜刺激下,购买力会呈现小高峰期,不少回来祭祖,买走后没准还能把水云坊的货品带去别地,拓展生意范围。
林云芝计划的很好,但因清明酒楼忽地多了很多糕饼单子,分不开身就不便去县里,黄氏起先听后叹了口气道可惜,旋即让李氏说女子要矜持,冒冒失失见面固然是好,但也会叫人有个不矜持的印象。
黄氏点头道:“还是老二媳妇聪明,老三媳妇要是由你一半,如今也不会跟老三闹合离”
刘氏这回捅了大篓子,黄氏忍无可忍朝老三下通牒,问是合离还是休妻。
“合离吧,两家都体面些”老三这半年多来,叫刘氏折腾得不堪其扰,明明前头温暖还温暖可人,一夕之间大变,一次次变本加厉,如此嘴脸他委实没法子共度一辈子。
刘氏听自家男人说要合离,脸色面如死灰,却少有的不撒泼,只淡淡点头,在和离书签字后,得了半数的家财,被娘家兄弟接回去过日子。
她兄弟嫂子林云芝有过一眼之缘,总而言之,不是省油的灯,福祸全在刘氏自己个人。
老三没了媳妇,吃喝都不大容易,毕竟自己整日在地里摸爬,回去还得给铁牛做饭,如此几回孩子便有些受不住,黄氏提及的时候,林云芝干脆让人到镇上来。
她说:“正好跟馒头有个伴,两兄弟那日长久不见的道理,喊老三也来吧,院里宽敞容得下”
老三到底没来,却将铁牛送来,见到他时,林云芝想自他骨子里有东西变了,说不上来,但比起以往脊背虽塌了些,但眼底却有了光。
黄氏抹着泪说:“还是哭了这孩子,原四兄弟里属他最精明,没想着过的如此稀里糊涂,是我害了他。”
黄氏想若不是自己同意刘氏入门,老三就不会是今日的面貌。
“娘,我相信打从三弟妹事后,他会不一样的”
“你可是在诓我?”黄氏红着眼问
林云芝道:“您还不信我”
婆媳两人难得咧嘴笑开,日子并不是离了谁就过不下去,总归蜷缩着舔去积年的伤,再次扬帆起航,过尽千帆,总有绿林。
作者有话要说:打春即是立春,春饼就是薄饼
第54章 、祭祖(修文)
这日子过的快, 转眼细雨绵绵不绝半月, 放晴出日头最快也要赶清明后。
同上巳、盂兰比起来,清明祭祀倒更广为人知,因着前些年礼部所著《历书》赘述, 取春分后十五日,气清景明的寓意,望着自己同生长的万物, 祈求保佑节后风调雨顺, 农事顺遂。
先帝以为如此甚好, 特命礼部拟旨昭告天下。自古顶头天子说的话便是律法, 文臣武将那个不举着逢迎的, 诗句笔墨对的好,青云直上也未可知。
旨意由各省州府县官员督促下发, 有了章程, 原本还执拗习性, 一意孤行,自命清高的散人派诗人骚客, 也就秋后的蚂蚱, 没等蹦跶几日, 就老实巴交,顺大流而为之了。
李氏忙活筹备两日, 临到头还不安心,围着篮里的物件挨个又检对一回:“大嫂,你瞧着这些纸财帛可够?可还需添置些什么?”
篮中倒是满采, 金箔元宝棱角捏的有门道,是从坊市一家常年老店里买来的。店老板半辈子营生手艺,仔细的富贵人家也挑不出错来。成堆的元宝堆在一处,活脱脱的似从画卷里滚下来的水饺子,金的、银的,怪别提如何精巧。
香烛、鸡鸭齐全,有了营生手艺,给老祖宗的贡品也水涨船高。
这不得求老祖宗保佑不是!尽管灵不灵,那都是后话。
“够的”林云芝点头:“你也别太忧心,娘都说过信重弟妹,只管拿出当家的底气来”
黄氏扭伤脚,行动上多有不便,林云芝入陶家正经还是头回祭祖,规制流程一应云山雾罩的,不大能担起大任,三房节前又闹出事,家里主事的自然落在二房媳妇身上。
李氏嫁进门快有十载,祭祖事宜大大小小没少帮衬黄氏,虽说骤然要独当一面,但大事上却没有纰漏。如今,不过是自己心里有道坎,临阵扭捏而已,她笑着替李氏开解。
“我这不是怕坏事吗?”李氏有些不是滋味,当家的担子不比她想的轻如鸿毛。
农事向来是农家人心尖尖上的肉,因而祈福一事,说轻也重。
两人正点着,李氏垂着脑袋收拾,忽地没缘由问:“家兴昨个从府里回来,大嫂不考虑与他说说朱家的事?”毕竟同为一家人,老四回来确实出乎意料,但也能说是赶巧,府州事多,恰逢大选,往后直至秋闱,老四不定再有空回来。
大嫂多半是相中朱公子,县令公子能瞧出钟意,男女两头各有心思盼头,如此过小定、大定就快了。三四个月成婚过门的,邻里邻居她见过不少,若不提前有过招呼,老四怕喜酒都讨不来一杯。
老四有个生员的名头,有他撑着,大嫂在婆家也能体面些。那样宅邸的人,伺候主子的丫鬟哪个不是一副眼睛顶在脑门上,大嫂又做的是商贾营生,体面无外乎还要矮旁人一截。
“这不大急,”不说林云芝没有与朱家结亲的心思,便是有也不会选在这当口:“没准头的事胡乱别叫他知道,平白让他分心惦记,大选难得,牵扯家兴的仕途,容不得你跟我开玩笑。”
她想等躲过黄氏给她相亲的风口浪尖,再解释开,黄氏吃一堑长一智,这回没把握住,往后只管更不会好糊弄。
现如今老四回来,黄氏一时半会不会再死盯着她,他这颗攻石之玉,倒让自己好生松了口气。
清明有吃馓子、青团的习俗,拧成环钏的馓子、圆滚的青团子,整齐的码在盘子上,搭着花花绿绿的冰皮花糕,酥脆的桃花酥、蜜渍的果肉脯,陶家供奉的食案比起寻常人家可谓又漂亮,又好吃', '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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