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自己经历了这种事,几乎是走到绝路了,她没有路了!
一瓶幺六零五的农药,她已经几次打开盖子想一口灌下去,但终究是没喝,现在有人给她指了一条路,那条路不一定真得能走通,但至少比一脚踏空掉下悬崖好。
嫁给老光棍,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她真不如死了好,受不了那种屈辱。
于是顾秀云开始闹腾起来了,她谁也没告诉,偷了她娘压在凉席下面的钱,买了一张车票,跑到了市里去闹腾,跪倒在市委大院跟前喊冤,说自己要被屈死了,扯着嗓子敲着锣喊。
在这个年代,虽然没有媒体对这种事关注,但闹出大阵仗里,终究是有人关注了,于是市里真得派人来调查了。
当知道市里派来人调查的消息时,顾清溪正和几个女同学一起吃饭,大家都考上了,陆续收到了录取通知书,说是庆祝庆祝。
在场的恰好就有彭春燕。
彭春燕一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就不自在起来了,顾清溪注意到,她拿着筷子的手都僵在那里,半响没动弹。
“顾秀云这不是瞎闹腾吗,成绩这种事,能弄错吗?”
“哎,她一直都是这个性子,你看之前,为了一个孙跃进,把自己折腾成啥样?你说至于吗?一个瘸子,她非上杆子喜欢人家,现在倒好,人家竟然嫌弃她了。”
“不过说起来……也挺那啥的,她竟然早和孙跃进有那种事了?”
在场的都是女生,提起这个话题有些羞涩,不过还是忍不住小声八卦起来。
“不是说流产了吗,要不是流产,还不至于闹成这样,早就有了吧。”
“想想也挺惨的,”闫淑静蹙眉道:“她这次也是豁出去了,这可能就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听说她去喊冤,市里专门派了人调查,要从头到尾查清楚。”
“那挺好的,她确实学习还行,几次模拟考试都考得不错,筛选考试也挺好,这次考得成绩确实有点奇怪。”顾清溪淡声说道。
“是奇怪,她考完后说自己发挥得不错,根本不像是发挥失常的样子,怎么和估分差这么多,也是见了鬼。”
“对了,我听我爸说,咱们隔壁县,去年有一个——”那个女生爸爸经常出差,倒是见识多:“有个被人家顶替了名字去上大学的,不过可怜的是那个被顶替的是农村的,第二年知道了,也没办法,不知道怎么办,后来人家给了她五百块钱,这件事就算了结了。”
“啊?还有这种事啊?”这年代,毕竟信息闭塞,大家听说的都是周围发生的事,并不知道世上还会有这种事情。
那个女生见大家都感兴趣,便把自己所知道的加油添醋说了。
大家忍不住猜了:“该不会她也是被人家顶替了成绩吧?”
这个猜测就有点吓到大家了,毕竟如果说顶替,那必然是同学里有人顶替了她,想想这样的坏人就出现在身边,谁不害怕呢?
闫淑静和顾清溪对视了一眼,都不说话了。
彭春燕越发不自在起来,突然大声道:“怎么可能呢,她自己考得不好,总不能说就赖别人,高考发挥不好的多了去了!”
然而她这一说,周围几个女生齐刷刷地看向她。
平时都是关系不错的同学,一起玩一起吃饭,彭春燕又是爽朗的性子,她这次考得非常好,大家打心眼里都为他高兴,并没有想过其它的,谁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去想身边竟然有这种可怕的事情发生。
但是现在彭春燕的这个反应,让大家不由得多想了。
毕竟她这次考的分数实在是高,根本不是她能考到的。
当大家想到这个的时候,所有的人心里都是一激灵。
这个世上有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个鬼就在你身边,还是你最熟悉的人,会让人下意识后背发凉。
彭春燕在说完那话后,也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她忙笑了一下,故作轻松的说:“也没什么了,反正都是别人的事,我就是瞎说的!”
然而她说完这话之后,才发现所有的人都在安静的看着她。
空气好像凝滞下来,场面一下子变得很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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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聚餐就这么匆匆忙忙的结束了,离开的时候,闫淑静和顾清溪一起走的,闫淑静这次考试不错,运气好的也能被首都的大学录取,两个人又可以相聚在首都作伴了。
外面的天有些热,两个人走在树荫下,也觉得闷热,汗水打湿了额发。
“哎,也不知道这个事最后到底怎么着!”闫淑静叹了口气。
顾清溪把这事多少给闫淑静提了一嘴,闫淑静也猜到了,想想其实挺可怕的,都是认识了三年的人呢,平时就算有些不愉快,都是小打小闹,但是冒名顶替别人的成绩,这就可怕了。
谁不是天天熬夜努力学习才考出的分数呢。
顾清溪却已经想开了:“其实想想,也是好事,顾秀云之前就怀疑过自己的成绩有问题,找学校找了半天,但有什么用呢,根本没用。她出了这种事,认清了孙跃进那种人渣,又置之死地而后生,跑到了市里去喊冤,如果这事真能查清楚,顺利去上大学,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以后顾秀云去城里,过去的事也就慢慢埋葬了,况且时代发展,社会进步,人们不会像现在这样过于看重女性的贞洁,伤痕就会慢慢愈合。
闫淑静想想也是,之后叹了声:“咱们当女人的,还是得睁大眼睛看清楚,万一遇到一个孙跃进这样的,真是毁人。”
顾清溪:“是,这个社会给我们的机会并不多,只有那么一两次,我们必须努力抓住,而且不能抓错了。”
女人当然不止结婚生子这一条路,但是在这个年代,她们的选择太少了,高考这根颤巍巍的藤,吊着她们的一辈子,爬上了就能上一个台阶,爬不上就掉下去,一辈子在泥坑里挣扎。
顾清溪想起自己娘,娘那么疼自己,还是觉得弄脏了的裤子不能让萧胜天洗呢。
闫淑静听着这个,想起来萧胜天:“其实我听她们暗地里说话,觉得你家萧胜天挺好的,羡慕,又觉得你早早嫁人亏了。”
顾清溪笑了:“无非觉得他不是吃商品粮的罢了,其实这都没啥,再过一些年,谁知道怎么样呢。”
闫淑静若有所思,她知道顾清溪很有想法,她说的许多话,都在慢慢应验着:“你觉得以后商品粮会不好吗?”
顾清溪:“不是说不好,而是以后未必那么重要,你想,我们国家建国到现在,也才三十多年,这三十年,发生了多少变化?咱们现在过的日子,是不是以前人都不敢想象的。”
最近这二十年,国家的工业化铺展开来,生活自然是发生了巨大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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