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洪飞瞧着她上了马车,才快步返回宅院。他如何都不能想到,他的父亲,此刻额头青筋暴出、双目死死地直勾勾地瞪着他。
明面上,他已经死了,而且妻儿一点疑心都没有,这么快就开始着手丧事。
没人在意他。亲人如此,外人也是如此,若有人站出来质疑,他不会看到这样的局面。
暗中呢?不需想了。钟离妩要让他再死一次。
而在他死之前,她要凌迟他的心魂,让他面对活了一生终究双手空空的诛心局面。
那女子,简直是疯子,是魔鬼。可是,她发疯的行径过于缜密,她的残酷正好击中他的心口。
他对她姑姑做过的孽,要以百千倍的代价、痛苦来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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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良在岛上有两个住处,一处在岛中部,一处在山脚下。那座山,正是钟离妩与简让今日去游玩、钓鱼的。
山脚下的宅子,秦良不怎么回来住,只是遵循着狡兔三窟的习惯,花了些银钱买下来的。之所以看中这一处,是因原先的主人家挖了两个地窖,一个地窖用来存放兽皮、腌制的火腿和鱼类,另一个地窖则用来存放一些家常所需的零碎物件儿。
今日,大小姐要用到这个住处,他一大早就赶了过来,在门口翘首以待。
双福、四喜一路都很乖,静静地趴在简让身侧。
这两个小家伙的友情以突飞猛进的势头进展着,到了今日,都能挨在一起打瞌睡了。
简让心想,四喜挨欺负的日子已经不远。它跟他是一点儿有用的都没学到,憨憨的,换句话说就是傻乎乎的。双福不行,小家伙跟它的主人一样。他收拾着它的主人都费劲,四喜想收拾双福……只能做做美梦。
他这一路很舒坦,卧在车里,头枕着钟离妩的腿,车晃得不厉害的时候,就看看账册。
钟离妩一直由着他,捧着大周地域志,一路看得津津有味。
快到山脚下的时候,简让把账册收起来,敛目看着忙着洗脸洗爪子的双福、呼呼大睡的四喜,想到了一件事,因而唇角上扬,展臂环住了她的小细腰,“阿妩。”
“嗯?”
“我们何时添个孩子?”他语气暖暖的。
☆、42.042·
“……”钟离妩略一思忖,低头瞥他一眼,“我怎么知道,我说了期限就能如愿么?”
简让坐起来,“你是说何时都行?”
“不然呢?”钟离妩捏了捏他的鼻梁,“缘分到了,很快就能有喜;缘分未到,就耐心等等。”说着话,嫌弃地扯了扯嘴角,“这话问的真是多余,我又没服避子药。”
“我是担心你另有打算,当然要问问你的意思。”简让奖励似的亲了亲她的额头,“挺多事情上,我的阿妩最让人省心。”当然,也有很多事情,她最让人心惊胆战。
钟离妩抿唇一笑。
出嫁之后的女子,生儿育女是必然,有一些特殊的,是因身子骨孱弱、子嗣艰难,会悉心调养一段岁月再为夫君开枝散叶。
她虽然有些大大小小的旧伤,但是底子在那儿,不需担心生产时赔上半条命。
方才的片刻思忖,只是因为他的言语有了憧憬,想象着自己与他做了父母该是怎样的情形,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至于其他,不需有顾虑。柯、邢二人要除掉,她要慢慢找到自己的喜好,置办产业,悉心打理。那都是不需心急的事情,待得深思熟虑之后,按部就班地去做就好。
马车停下来,双福见钟离妩要下车,立刻扑到她怀里,把自己吊到她脖子上。
四喜则不情不愿地醒来,对着简让摇尾巴。
简让摸了摸它的头,重新拿起账册,“我们等等。”
双福由钟离妩抱着下了马车,就自顾自跳下地,在周围寻找于它而言新奇有趣的东西。
一直跟在后面的杜衡把马车赶进秦良那所宅子的院中。
院中只有三间房,墙壁由形状不同的石头砌成,大概一人多高。两个地窖分别在院子的东西两侧。
钟离妩站在院门外,一面观望周围的环境,一面与秦良说话:“附近还有人家么?”
“还有两户人家,一家打猎,一家则以倒腾药材为生——这座山里有两种比较珍贵的药材。这两家离我这儿都很远,得有二三里左右。”秦良指向一条蜿蜒向别处的小路,“他们都住在那边。”
“二三里。”钟离妩用拇指搓了搓食指,“晚间有较大的动静的话,他们或许能听到吧?”山下的环境太幽静。
秦良听出言下之意,笑道:“要是您有别的吩咐,我请麒麟过来帮把手。他让那两家人睡得沉一些,不在话下——都是老老实实的人。”
“嗯。”钟离妩笑了笑,“这几天,你还要辛苦一些。”
“大小姐言重了,我只怕没事可做。”
钟离妩一笑,将自己的打算告知秦良。
两个人说话期间,杜衡和麒麟把余老板从马车里拖出来,安置到了地窖。
余老板眼神惊恐地打量着黑漆漆的地窖。她要做什么?难道要把他活埋在这儿么?
地窖的入口通往下方的,是一架十分粗糙陈旧的梯子。这时入口的光线一暗,梯子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随即,余老板看到了玄色的薄底靴子踩在梯子上,步履轻盈而沉着。
今日出来钓鱼,钟离妩循例做了男子打扮,与之前不同的是穿了件玄色锦袍。
走下梯子,钟离妩抬眼看了看狭窄逼仄的环境,还算满意,继而走到余老板近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这里就是我给你安排的归处。没法子,找不到更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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