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哪有这么简单,这是地方藩王仗着兵马撑腰,祸弄朝臣来公然跟皇上作对!”辅国公姚總翔睨了管家一眼,转头朝着正在吃饭的清和夫人道:“朝里那些文臣平日里怂到骨子里了, 可是暗地里使绊子倒是玩儿的精妙,皇上不削藩,怕是那些藩王永远不会满足……”
要知道白朱舒和罗旦,当年都是随着徐佑征讨过蛮族的,对徐佑那是一个忠心耿耿。
清和夫人自然明白这里面的道道,但是前些年被文臣陷害,已经怕了,“他刚登基就要削藩,自然会受到藩王排挤,我们如今又不是当年的鼎盛模样,还是要谨慎小心些。”
辅国公睨了清和夫人一眼,气的扔掉了筷子,她什么都好,就是眼界不够宽,这等子事儿如何避得开?!
这话刚撂下,朝廷里那把旺火又烧了眉毛,且是徐明月的眉毛。
东阁大学士向贺黑在外边晃悠了好几圈,直接捉拿了徐明月姑母的儿子姜晨。
刑部那边传来消息是姜晨表哥拐卖的妇女罪,为所欲为的将奸污的妇人卖到妓馆,谋取私利,一旦受人反对,就趾高气扬的说自己的表妹如今是辅国大长公主,不服的直接去宫里找大长公主合计!
这等子消息出来,言官、监察御史下至黎民百姓都议论纷纷。
不过,金銮殿门口立的铁牌,却止住了徐明月的脚步。自打先帝去世后,徐佑就在后宫和金銮殿上各自摆了一块铁牌,上面是“后宫不得干政”六个大字,明显,他是绝对不许女人干涉朝政的,自己若是此刻去了,怕是直接拂了徐佑的逆鳞!
到时候,奉先殿里怕是多一个徐明月的牌位了。
“不争气的东西!”徐明月紧皱眉头,将姑母安宁公主那边送来的信直接扔到了暖炉里烧了。
大殿里一派压抑,徐明月深吸了一口气,“向贺黑?名字怎么这般奇怪?”
太监孔金江恭立在一旁,耐心道:“名字黑,心底也黑,踩着故交的尸体登上了东阁大学士的位置,平日里势力的紧,也挺装腔作势的。”
“那奸污别人小妾的是白朱舒?怎的好像见过似的?”
孔金江尴尬的咳嗽一声,“回公主,先帝将您下嫁到龙家,要十里红妆,白大人主张要将银两用在赈灾上,所以当众拦了您的花轿……”
徐明月一口茶喷出来,这倒是滑稽了,这般忠君爱国的去奸污别人小妾?!
蓉妞弯身给他沏了一杯茶,“公主,刑部举荐了刑部的万安松来审姜少爷的案子,说是万安松有胆识有魄力,最擅长处理腐朽仕族的污浊……”
徐明月睨了蓉妞一眼,冷笑道:“有魄力?!他这是借着姜晨的手,想将本宫拖下水,我看他是最擅长恶毒。”
万安松是丽妃的堂兄,当年丽妃的父亲万富荣掺足后宫争斗,害了太子被父皇严惩,万安松怕被万家牵连,就断绝了与丽妃父亲的关系,改姓氏为‘孙’,直到没事儿后才改回了姓氏……能从那般局面中退出,就足以见这个人心思深沉。
“嗯,的确是手段多,白季那边儿传来消息,说是万安松已经投靠了丽妃。”蓉妞捋了捋袖子,继续道:“不过姜大少爷怕真的插手了拐卖妇女的案子……”
“累世公卿倾覆在眨眼间,姑母素来见钱眼开,姜晨在她眼皮子底下,自然会把这‘家风’发扬光大,姜晨不贪,本宫名字就倒过来写!”徐明月心烦的用手指瞧着桌子。
严任绒打开暖帘儿,走进来道:“公主,安宁公主已经到了清凉寺了,说是给您带了亲手做的糕点。”
“糕点?本宫瞧着是催命丹。”徐明月柔柔的嗓音轻飘飘出来,随后唇角微微一扬,“回了她,就说本宫偶感风寒,身子不适。”
“公主,这样似乎……她毕竟是您的姑母,又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万一在外面嚼您舌根子……”蓉妞有些发愁。
“本宫不是有意针对她,只是本宫要留心,她不是个省油的灯,稍稍有不妥,就可能牵连到大事……”徐明月抬手揉了揉眉心,吩咐严任绒去。
严任绒对徐明月的话是言听计从的,一出门就冷着脸回绝安宁公主,严肃道:“我们主子说了,姜大少爷若是行的端正,她自然会救他于水火,可若真的拐卖妇人,还张牙舞爪的让别人找她合计,那她就会亲手处决了姜少爷!”
安宁公主脸色苍白,瞪了一眼清凉寺就气呼呼的走了。
徐明月沉思了半晌,低头写了一封信,递给孔金江道:“你把这信交给皇上,就说本宫身染重病,有话要给表哥说。”
徐明月知道这事儿希望渺茫,可是没法子,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要去尝试,保不齐徐佑也有丝人性。
不过一连两日,徐佑都不曾动过那封信,只是差人传来句话,说是“朕会给你收尸。”
气呼呼的安宁公主又舍下脸皮求见徐明月,还带了许多贵重的礼物,徐明月睨了那礼单一眼,将单子一扔,“本宫的确不想帮安宁公主,甚至讨厌死她了。”
当年要不是她得理不饶人,非央着母后去礼佛,母后也不会在礼佛途中被人奸污,最后抑郁而终……
“公主,要不跟大理寺传个信儿,三更送姜少爷上路。”蓉妞看不得徐明月受委屈,恨不得一刀剐了姜晨。
“让大理寺好好教育教育他。”徐明月淡淡说了一声,“不过,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脱不了,本宫还要亲自拜访皇上一趟,毕竟姨夫才刚入朝廷,不能被此事拖累。”
三更天,养心殿的烛火通明,徐佑紧抿唇角批阅奏折。
大太监任和小心翼翼的走进来,“皇上,太医来请脉了。”
徐佑应了一声,只见养心殿的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形轻盈的‘小太医’捏着银针包一跃进了门。
徐佑将龙袍扔在身后的龙椅上,高大魁梧的背影将‘小太医’笼罩的严严实实,徐明月转头偷瞄了他一眼,“脉象平和,只是该注意休息。”
听到她主动开口,徐佑脸色冷下,“假扮太医,乱诊脉相,徐明月你可知罪?!”两道浓密的长眉,透出一股冷鸷威严。
徐明月却是扬唇轻笑,“明月有事相求,表哥何须兜兜转转的绕圈子吓唬明月?”她抬眼睨了一眼桌案上被拆开的信件。
徐佑收回目光,打量她半刻,示意她继续说。
“明月认为姜晨一案涉及安宁公主,应该转交到大理寺处理。”
“大理寺?”
“说实话,万安松这个人,我信不过。”她神色淡淡的。
“恩?你可知道后宫不得干政,这是东魏王朝的宫律首款,你若是知进退,就不要再提。”徐佑脸色阴沉。
徐明月目光迎上去,“万氏当天谋害我亲弟,我和父皇联手除掉了万氏,丽妃若不在你府里,这时早该随他们去了。”
“你并非皇室血脉,无权指手画脚。”徐佑脸色阴沉下来,眸子里全是冷漠不耐烦。
徐明月平静的拿起毛笔,静静的在脉案上写下徐佑的脉象,“是啊,我一个外人,天知道我报仇那刻,心里有多痛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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