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和终于难奈不住, 抬手猛地抽了那小太监一记耳光,训斥道:“路都走不好,还学别人报信儿, 还不快滚!”
小太监心里畏惧任和,但是知道在兰贵嫔那边儿不好交差,便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徐佑支支吾吾道:“皇上,兰贵嫔娘娘去永寿宫请安,结果半路上滑了一跤,请您过去看看。”
徐佑不耐烦的表情一下流窜出来,“滑了一跤便滑一跤,战场上掉根胳膊都不眨眼,娇气!”徐佑语带嘲讽,脸色极为阴沉。
任和看看徐佑的脸色,马上谄媚点头,“旁的娘娘兴许是娇气,但是兰娘娘性子高贵矜持,断不是那等装相的人,皇上您看……”
徐佑眉眼中全是冷漠,虽说任和日渐受宠,但是这次确一口黑锅砸在了脸上,徐佑这次对任和的劝告毫无欣赏,甚至大为斥责,“议论主子,去内务府领罚。”
任和连忙调转视线,恭敬的下跪朝着徐佑磕头,“谢皇上饶命。”
徐佑清峻的脸上浮现浓浓的淡漠,睨了跪在雪里的任和,便转身走了。
小太监见到徐佑走远,便轻咳了两声,转了身嘻嘻笑着将跪在雪里的任和扶起,笑道:“多谢任大总管招抚,奴才真得亏遇见您,要不小命都丢了。”
任和眉头一跳,拧眉斥责道:“没脑子,废物!去内务府替祖宗我领罚,还跑了你!打不死你!”任和跳起来,撩起短腿儿一脚踹在小太监的屁股上,随后又喘着虚气,淡默道,“原以为是个有城府的女人,不想又是个短见没脑子的,去给你家主子说一声,耐下性子,少出幺蛾子!”
说完,便揉着膝盖,一拐一拐的走了。
靠在树上的白季朝着他们走远的方向淬了一口,低低咒骂了一句,“没尿性的东西,欺上瞒下。”
月仙殿,兰贵嫔一把将古琴摔在地上,“本宫每日这是守活寡!”
月香看看她,再看看桌上那汩汩冒着热气儿的莲子羹,不由的叹了口气。原本是欢喜多的,可如今担忧却多了几分。原本想着皇上来了,只要好好哄着,自家主子定然能有机会怀上龙嗣,可不想自打兰贵嫔的绿头牌递上去后,皇上就再也没有提过她。
皇上的性情,她现在真的是揣测不透。
兰贵嫔看着小太监被打的歪歪扭扭的,便皱眉喝了口茶,心里悱恻着是不是皇上有什么难言之隐?主仆对视一眼,迅速一拍即合,“去,跟任公公说一声,今晚在御花园,本宫与皇上共放孔明灯。”
兰贵嫔打定主意要在帝妃关系上事先抢得主动权。
“娘娘英明。”月香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还一脸羡慕的目光。“任公公说会办妥,娘娘您就放心吧。”
这事儿出了不到一天,徐明月便得知了,甚至任和还给兰贵嫔梳头。
徐明月惊讶地转头打量白季,“当真?”,随后又弯唇一笑,垂首收拾着花草,淡淡道:“本宫倒是没想到许顾绿那般骄傲的性子会办出这等事儿。不得不说,宫里真是个磨性子的地方。”
白季收了收袖子,接过徐明月手里的小银剪,低低道:“公主,那日雪天,皇上看您掉了剪刀,还伸了伸手……”
说到那个人,徐明月不由敛笑,皱眉看向白季,“有等着的不去,这是吹的哪阵风?”
“前日,兰贵嫔还数次邀约皇上,说是放孔明灯,结果皇上没去,兰贵嫔冻的染了风寒……”蓉妞顺势插嘴,急促道:“皇上最近似乎多不耐烦,对兰贵嫔似乎也忍耐到极限了。”
徐明月冷笑,揉着腕子窝在软榻上,“兰贵嫔容貌清秀艳丽,他倒是无情!”
蓉妞看了徐明月一眼,低低道:“大雪天的,既是来了,怎的不过去吃块儿鹿肉暖暖身子?”
徐明月瞥了眼蓉妞,打了个浅浅的哈欠,全然一副没睡饱的模样,手指漫无目的的翻着书,随后却闭上了眉眼,“吃不吃跟本宫都没关系,左右不是为了本宫来的,本宫也不是会自作多情的人。”
说完,她漫不经心的打量窗外厚厚的白雪一眼,嘲讽道:“帝王大多是三心二意的,今儿个失约冻伤了美人,下晚上难免不去补上,这等恶心的事儿,便是装一千一百个纯情,本宫都不会信。”
蓉妞退开了一步,这话倒是没错的,想了想便忙活手里的活儿去了。
靠在窗边看了一会儿雪,徐明月翻着手里的书,淡淡道:“蓉妞,你去养心殿跑一趟,真真切切的拉兰贵嫔一把,别把满手的好牌打烂了。”
“帮兰贵嫔?”蓉妞有些震惊的问了一句。
徐明月笑道,“自然,不帮兰贵嫔,难道去帮皇后?”说完放下书,摆弄着窗边的腊梅,一本正经道:“□□。”
门外的一串风铃,随着东风微微的鸣响,清清脆脆的,和玉华宫的琴音和谐的融合在一起。
畅妃含笑拨着手里的琴,魏嫔穿着软软的舞鞋踏着琴音起舞,正跳的认真,只听得“啊”的一声,魏嫔一下跌在了地上,脚腕上立刻红肿起来。
畅妃停下手里的琴,起身扶住魏嫔,拿过药油细细的给她推拿着,畅妃挑着细长的纤眉,圆润的苹果脸儿微微的扬着,“做人最重要的便是耐心,无论跳舞还是在后宫。”
魏嫔沏了一壶清茶,端给畅妃,她细细的打量畅妃,羞涩的黑眼睛,流盼妩媚,一双玉臂圆润的格外好看,魏嫔一直觉得畅妃是个自卑的女人,可是听到她这般讲话,倒是有几分羡慕她的心态。
畅妃垂眸, 细嫩的手指轻轻摩挲药油盒子上的图纹,“心态无非是等待一个人磨出来的。再尖利的脾性,只要日复一日的等待一个人,也会变的异常的软和好拿捏。”嘴里轻描淡写的说着,可是明显那张如冰似雪的脸儿上闪过一丝淡淡的失落。
魏嫔不明所以,“畅妃姐姐……您的意思?……我们……”
畅妃笑着看着窗外簌簌的雪,“敢情你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自打芝贵人那件事儿后,就跟皇上闹矛盾了不是?!本宫瞧着你是呕着气儿呢。”
魏嫔苦笑着摇摇头,随后却又强装微笑,颇不自然道:“先前不觉得,现在进了宫,才知道这世上光是美貌是不够的,家世比美貌有用千百倍。”
畅妃握住魏嫔的手,笑了笑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皇上已破例抬了许顾绿为贵嫔,她若是安分些,指不定还有厚福,可惜太过张扬沉不住气,要知道未央宫那位可是容不下宠妃的……”
魏嫔怔怔的看着畅妃,明明几公分的距离,可她觉得这个畅妃心思真的太过深沉,喜怒近乎不显。
魏嫔微微叹了一口气,“没有显赫的家世,心思也不够深……现在想着,当初为何要入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魏嫔脸上闪过一阵失落。
畅妃听后,笑如春风,“咱们的皇上不是西魏那些昏庸的帝王,他是真正的帝王,手握重兵,文韬武略,根本不用依仗后宫来平衡前朝,所以在后宫重要的不是家世……”
魏嫔一直在盯着畅妃看,原以为她是轻声细语的安慰,不想一双羞涩的黑眼睛里却是满满的笃定,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好像她真的什么也不怕。
殿里点上了清凉的薄荷香,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春寒料峭的时候,明明是难熬的一个月,也不知怎的浑浑噩噩的便过去了。
徐明月手里揉着一只白绒绒的猫儿,一双眼睛微微的闭着,好像是在打瞌睡。
蓉妞掀开珠帘儿进门,咬唇到:“公主,月仙殿那位怀孕了……”说完一双眼睛于心不忍的扫过徐明月。
“这是好事。”捏着猫团儿的女人弯唇笑着,只是红唇一扯,像是有些淡淡的失落。
“您昨个儿没休息好,还是再睡一觉儿,免得身子又不舒服。”蓉妞立在一旁,给她细细的捏着肩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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