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时间,靖南县衙鸣冤鼓就响了五次,都是三个月前的失窃案。
如此多失主扎堆前来鸣冤,要说其中没有什么猫腻,又怎么可能呢。通过观察堂上众人神色,见张县丞等人毫无意外之色,甚至多次幸灾乐祸的窥视自己,朱平安由此心知肚明,这一切定是张县丞等人在背后搞的鬼。
不过,朱平安查阅了当时接案、庭审记录,确认这些失主确实在三个月前曾前来衙门报案失窃。这是一起连环失窃案,没有线索,没有目击者,在当时就属于没有希望侦破的无头悬案,更别提现在卷宗都“丢”了。
前天,自己强行推动囚犯放假;今日,张县丞等人就故意选了这么一个连环失窃悬案,鼓动这些失主前来鸣冤......他们这是还击呢。
这是想让自己灰头土脸、难堪出丑啊。
有意思。
朱平安微微勾起了唇角,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虽然没有卷宗,但是当时的庭审笔录还是有的,朱平安令书记将当日的庭审笔录取来翻阅,通过庭审笔录,朱平安对这一起连环失窃案也有了较为详细的了解。
当然,为了防止卷宗“丢失”的情况再度发生,朱平安令刑房典吏张大年呈交卷宗登记存档册,掌握卷宗存档情况。嗯,很巧,张大年呈交的存档册有一页被撕掉了,看日期,恰好是当时连环失窃案发生的时候。
朱平安伸出手指捏住存档册缺页处的残留,上下翻看,很新鲜的撕裂痕迹,不由勾着唇角玩味的看向张大年。张大年低下头,不敢与朱平安对视,汗流浃背,不过想到张县丞的承诺,张大年又强自镇定的直起后背,与朱平安对视。
“张典吏,麻烦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朱平安用手指拨弄着残留页,眯着眼睛问道。
“这个,这个......这个是因为这一页的案卷都是由前任知县保管,所以前任知县将此页撕掉了。”张大年回答朱平安问题时,很没有底气,回答起来磕磕绊绊,眼神也左右游离,不敢与朱平安的眼神对视。
“前任知县撕去的?”朱平安闻言,不由笑了,“这么新鲜的撕痕......”
“县尊大人,撕痕看似新鲜,其实很久了。之所以看着新鲜,主要是因为我们将存档册保管的好。”张大年打肿脸充胖子,生硬的解释道。
“保管的好?”
朱平安无语的笑了笑,伸手翻了翻存档册,里面又皱又破,哪里能跟保管的好扯上边。
“县尊大人,您不是怀疑是卑职故意撕毁了存档册吧?卑职来县衙已有十年了,没有任何一日不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卑职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此页千真万确是由前任知县撕去的,绝非卑职所为。请县尊大人明察。”张大年的谎言被当面揭穿,脸色瞬间如猪肝一样赤红,不过整个人却是表现的像蒙受了生命中不能承受的莫大冤屈一样,情绪激动的提高了嗓门,信誓旦旦的以他项上人头赌咒发誓,义愤填膺极了。
当撒谎的人,谎言被戳破后,常常喜欢用嗓门,用歇斯底里来表掩饰,而此行径,往往会弄巧成拙,反而将他的谎展现的更清楚更淋漓尽致。
张大年就是如此。
朱平安嘴角勾着一抹弧度,如看戏一样看着张大年夸张的表演,然后微笑着开口道,“原来张典吏已经来县衙十年了啊,每一日都‘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不容易啊,那你也该歇歇了,过几日我给你放个‘长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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