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一愣,柔月淡淡一笑,道:“就当留个念想。”谷梁泪没有说话,柔月这般说便是有意留在东海,此生再也不回大甘了。这未尝不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兴许对背井离乡的柔月而言略显残酷了些,只是身在卓城的漩涡之中,能独善其身很难,能全身而退的更没有几个,又岂能苛求太多。
屋中陷入一阵别离难舍的气氛,李落朗声说道:“那就叫擷秀吧,路上小心,再会!”说完之后,李落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间小屋。
披林擷秀,揭厉良多。
柔月眼中含泪,终于在李落走了之后滴下了一滴泪珠。
谷梁泪没有多说什么,小声劝解了几句,没有惊动弃名楼里的人,和红尘宫诸女无声无息的混入散席的宾客之中,悄然离开了卓城。
李落和谷梁泪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柔月一句话,就是她到底愿不愿意留下腹中胎儿,若是不愿,那接下来这些事也就无从谈起。柔月冰雪聪明,不会想不到这一点,不说就是不愿了。
谷梁泪离开弃名楼知道的人不多,这位江湖王妃以往李落不在卓城的时候偶有远行,但是像如今这样李落人在卓城,她却不见踪影的时候极少。府里有几个丫头暗自猜测,会不会是因为李落新娶了两房夫人,惹了一向都好脾气的谷梁泪吃了醋,这才不告而别。
溯雪自然也有疑虑,不过谷梁泪性子温婉可亲,李落又绝非贪花好色之辈,要不然也不会任府中这些个清清白白的娇美女子成天在眼前晃来晃去,谷梁泪一定是去了哪里,而且李落也一定知道,决计不是什么嫉妒吃醋。但这些事溯雪只是想想而已,从未对任何一人说起,自然也不会去问李落。
宗人府封正的谕旨在李落娶亲之后的第二天就到了弃名楼,册封谷梁泪为定天王正妃,登记造册,记入李氏宗谱。领旨的人不在,李落接了旨,宣旨的太监颇有微词,但当着李落的面却不敢说什么,至于回宫之后会否搬弄是非就不好说了。
府里头一回聚在一起吃饭,少了谷梁泪,多了壤驷宝音和漱沉鱼。漱沉鱼颇有大家闺秀之风,初嫁为人妇,稍有羞涩,但举止得体,待人接物皆让人如沐春风,颇得府中诸女喜欢。至于壤驷宝音,李落便觉头疼,刚到弃名楼一天,壤驷宝音便把弃名楼上上下下转了一个遍,尤其好奇荷塘里的那几只锦鲤和那只昙花一现的小龟,看似打定了主意要捞上来瞧一瞧,吓得玄龟沉入塘底再没敢露面。
若说不高兴当属秋吉,一场喜宴,人来人往,伤了弃名楼里不少花花草草,免不得要让秋吉好一番收拾。
漱沉鱼很是恪守妇道,若是李落在府里,每日清晨晚间必会奉茶一盏,礼数极为周全,连带着平日里松散惯了的弃名楼诸女一个个也多了几分拘谨。王妃如此,诸女也不好太过放肆了,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说不得也不能让别人瞧了弃名楼和李落的笑话,俱都举止端正,目不斜视,骤然间少了不少莺声燕语,不过大都愁眉苦脸,格外想念起谷梁泪来,谷梁泪在的时候何曾有这些繁文缛节。李落瞧在眼里只是觉得好笑,芳华之龄,却都似那刚入学堂的幼子,分外有趣。
树欲静而风不止,喜宴之后的第三天的清晨。
漱沉鱼照例奉茶,李落也便接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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