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两个人仿佛一起融化在了温柔的月光里,情意相通,气息相连。
绵深的吻结束之后,紫游软软地伏在他的怀抱中,脸紧贴着他的胸口,倾听他的心跳。
他的心跳得很厉害,却也很欢快,就跟她自己的心一个样。
她能跟他在一起的日子已经不多,以后过一天便少一天,趁着此时他还在她的身边,就让她不顾一切地放纵一回吧。
相爱又能怎么样呢?还是无法在一起。
就像少司命所说的那样,他们靠得越近就越是危险。
一旦有人发现了她的秘密,她就要大祸临头了,那样的话,她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她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再也不想做砧板上的鱼了。
还有那个可怕的诅咒,一直如影随形,偏偏不肯放过他,她宁可让他忘了自己,也不愿见他受苦。
长痛不如短痛,迟早都是要分开的……
与其到了那一天走投无路,不如及早抽身回头,挥慧剑斩情丝。
就这样到此为止吧……
她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悄然滑落。
屏逸把脸埋藏在她的发丝之间,沉溺在此刻的柔情蜜意当中,竟是真的以为她回心转意了,不由得满怀欣喜。
月轮渐渐西沉,窗外忽已晨光熹微,这一夜竟是如此短暂。
屏逸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怀中熟睡着的人,替她盖好了锦衾。
站在床前,他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嘴角噙着笑意转身离去。
碧霞宫云梦楼上,看着那道清光自窗外迅即闪入,掌雨使滂沱不禁长长松了一口气,立即从座位上站起身,化出了自己本来的模样。
“辛苦你了,”屏逸落在楼中,看着暂时代替他的属下,微笑点头,“你回去休息吧。”
“她不会是……醒了吧?”滂沱见他与往日有些不同,不仅眼中多了神采,而且脸上也有了笑意,便忍不住问了一声。
“嗯。”屏逸微微颔首,转身走到案边敛衣入座,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喜悦。
“醒了?”滂沱心中大悦,不由得两眼放光,抚掌笑道,“太好了,可算是醒过来了!”
他在心里嘀咕了一声,那丫头再不醒过来,主尊怕是要急疯了。
这些天,屏逸一直阴沉着脸,郁郁寡欢,搞得他们四个都不敢大声出气,再这么下去,他们几个还不得憋屈死?
屏逸瞄了他一眼:“昨晚如何?东君的耳目可有来过?”
“那倒没有,”滂沱摇了摇头,语气轻松,“一夜无事,尽管放心。”
“今晚你继续变作我的样子留在这里。”屏逸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慎重叮嘱,“谨慎一些,不要露出任何破绽。”
“老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滂沱忍不住咕哝了一声,神情苦恼,“属下最近天天晚上都待在这里,闷都要闷死了,下面光打雷不下雨,那些刁民又要骂天了。”
“不愿意就换别人。”屏逸低头浅啜了一口茶水,面无表情地道。
“谁说不愿意了?”滂沱忽地凑上前,隔案夺过了他手中的杯子,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咂嘴回味了一下,悠然笑道,“只要能喝一杯主尊亲手斟的茶,属下干什么都愿意,下不下雨无所谓!”
“没规矩。”屏逸微微蹙眉,白了他一眼,“你现在是无所不为了……”
滂沱放下杯子,倏忽绕到他的身侧,轻轻在他肩头拍了拍,笑得神秘兮兮:“怎么样,挽回小美人儿的芳心了么?需不需要属下帮忙?”
“想去滚钉板就直说!”屏逸将茶壶往案上一顿,蓦地冷下了脸——这家伙蹬鼻子上脸了,居然调侃起他来了。
“属下要是滚钉板去了,那谁来替您守夜、应付东君的眼线啊?”滂沱忍着笑,在他身边弯下腰,附耳悄咪咪地道,“您要是去不了,那小美人儿岂不是要独守空房啦?哎,好可怜哪……”
话音未落,屏逸猛然攥住了他的衣领,沉声斥道:“再敢乱说,当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滂沱吓了一跳,眼睛瞪得溜圆,连忙抿紧了嘴唇,举手投降。
屏逸冷着脸,猛地把他往外一推,旋即从案边站起,转身走入了内室,盘膝打坐。
滂沱趔趄着倒退了几步,站稳脚跟后整了整衣衫,暗自一笑,知趣地退了出去。
☆、第九十八章:去意已决
时光匆匆,数日弹指一挥。
九重天外,新雨过后,天地一片空濛,目之所及到处都是湿冷冷的,沉寂而萧瑟,就如她此时的心境。
碧湖上的水月亭中,紫游放眼眺望着迷蒙的远天,缓缓地叹了口气,低头凝视着手中的海蓝龙戒。
这枚龙戒是敖显送给她的,他曾经说过,只要对着戒指呼唤他一声,他很快就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方才她已经召唤过他了,如果他没有忘记当初的承诺,那么就一定会前来赴约,可若是他已经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那么,她又该怎么办呢?
她立在亭中胡思乱想着,忽然之间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他来了?她心中一动,瞬地转头看去。
不远处,曲曲折折的浮桥上面,敖显顿住脚步,定睛凝望着亭中的倩影,不由得满怀喜悦,身形一闪,转瞬便来到了她的面前。
彼时,他正在练兵场上检阅三军,听到她的召唤,便放下了手头的事情,匆匆抽身离去,直奔相约的地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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