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未伸手触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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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之间,两名小仙娥手挽手打算去布梦池喂灵鲤,边走边聊着近日见闻。
“我听说昨日飞升上来一名凡人,初得仙骨便是上仙品阶呢,且他竟从未修炼过任何术法。”
“当真?可我记得依照天条,肉眼凡胎若要如是,岂非须遭亘古未有之痛?”
“正是呢,听说这人是心甘情愿被活活烧死的,断气前一瞬神识还忍着维持清明……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焚为焦土。”
梳着乐游髻的小仙娥说完便惧怕地抖了抖肩膀:“生生烧出来了上仙之体。”
“可……”身侧荸萝红衣衫的小仙娥闻言颦眉:“若要完全飞升上仙,还得受六十四道雷刑呢。”
两颗小脑袋不约而同抬起,望着西北方向的九霄台,那处的天色永远沉黯如墨,亿万年中不分轩轾地摧毁了无数心境不坚的神仙,天雷所到之处,不容有一丝一毫的脉脉温情。
——
谢青旬正欲出门去极西梵境赴佛主法会,远远便见覆霜殿外趴着个半死不活的身影,他提步近前,那身影见到他,还拄着手肘向他爬了半寸,随即脱力一般地再次匍匐于地。
谢青旬:“……”
地上那男子是个神仙无疑,可一丝神力也无,浑身上下血流如注的,几乎没有一块好肉,指尖还有些发黑,应是天雷所致。
谢青旬不禁怀疑,这莫不是从九霄台一路爬到覆霜殿来的?
毫无神力竟能熬过天雷,撑了这许久仍一息尚存的,谢青旬倒真从未见过,秉持着提携优质后辈的仁爱品格,神君给他施了个治愈术,一时半会是死不成了,只是恢复仍需多加休养而已。
他正要走,男子却忽然勉力抬手握住了他的足踝,血迹浸透了那处的一小块衣角。
谢青旬立时双眉紧锁,他不喜人触碰,当即便要抽出来,恰巧那男子也是强弩之末,谢青旬使力一挣便脱离了那只手掌。
男子徒劳地虚虚握了握拳,还想再去牵谢青旬,可神君御风而行,顷刻间便在万里之外了,还顺便施了个清洁术弄干净了衣衫。
殿前一时鸦默雀静,唯有重伤之体发出虚弱短促的喘息,夹杂着唇齿间几个啼血般的字。
“阿旬……怎么不认得哥哥了。”
——
“神君,青匀上仙又在外头……还有小妖王。”
谢青旬正坐在池边水榭里临风煮茶,听朔业来报,眉目间毫无动容:“随他们去。”
谢青匀的身份他大致清楚,是自己历劫时的兄长,可前尘往事谢青旬早忘了个彻底,二十年同神君所经历的几十万载岁月相比,实在如同弹指一瞬,短暂到甚至不值一哂。
至于那只呆头鹅似的小妖王,他更是毫无兴趣。
况他性子本就冷淡清净,分毫不想与区区一段劫数里的人事再有牵扯,故而从不理会谢青匀与七昭。
谢青旬漠然啜着盏中茶,往池畔瞥了眼,不经意道:“那棵危麝木瞧着倒有些少见。”
朔业登时得意洋洋地笑道:“可不,我瞧它这色泽可称凤毛麟角,且恰巧与君上一般都生于覆霜山,委实有缘,便移栽过来讨您高兴。”
谢青旬睨了他一眼:“……知道了,百年内不下厨。”
朔业感激涕零:“多谢君上!不,我是说……太遗憾了。”
九重天上惠风和畅,暖融融拂过危麝木的枝梢,蓊蔼繁密的暗红叶片轻轻响。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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