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月从大王子府离开时,天空暗沉了下来,斜风细雨打在破旧的马车上。她让车夫将车子驶到沁园,望着风雨中的园子,泪水止不住地流。
从大王子处听到关于豫安郡王的一桩桩事情,她的心就像被撕碎了一遍又一遍,痛得身子都在颤抖。她心疼他这一生不公的遭遇,又愤怒那些伤他害他的人。
怎么会这样的?
回想她的二十四年,像是泡在蜜里一样,不知忧愁为何物,是人人欣羡的人生赢家。
而他,却像是被诅咒了,从出生直到现在的二十四年,从没有平静过,遭遇到的磨难一次比一次深,一次比一次苦。就连此次来到楚国,也是命运的又一次坎坷。
宓月心疼得恨不得冲他面前,紧紧抱着他,告诉他这世上他还有她。他不是灾星,也不是祸害,他是她的生命!
可是,隔着一堵墙,如同隔着一道天堑。
雨,在狂风中骤然下大了,透过车板的缝隙流了下来。
冰冷的雨水打在宓月的脸上,冷了她的肌肤,但无法冷却她心头翻腾不休的滚烫。
明知他不肯见她,她却不肯离去,她想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雨水如同溪流一般从屋檐上落下,哗啦哗啦地打在青石板上。
张全跑到廊下后,取下斗笠与雨篷,抖了抖衣上的水滴,走进屋里。
萧溍倚靠在紫檀雕花长榻上,一名清瘦中年男子正在给他换药。
中年男子检查了萧溍的腿后,对恢复的情况非常满意,又给萧溍把了一会儿脉,说:“你身上毒都清得差不多了,腿上的伤只要不用使重力,已基本无碍。不过,伤筋动骨非同一般,即使痊愈了也得再养一段时间方能练武。”
萧溍颔首,说道:“有劳欧阳神医了。”
见张全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神情,萧溍问道:“何事?”
张全上前行了一礼,说道:“宓家大小姐又来了,就守在侧门那边不肯离去。”
“她可有说要见本王?”
“这倒不曾,就是坐在马车内看着沁园眼睛发直,古古怪怪的。小的见那辆马车半破了,挡不住风也挡不住雨,几乎将宓大小姐打湿了。”
萧溍垂眸片刻,说:“由她吧,淋够了雨自然就会回去。”
风转了方向,挟着雨从车门淋了进来,将宓月淋得浑身湿透了。
魏紫急得直掉眼泪,“小姐,您病才好,淋了雨生病了怎么办?您若是生病了,府里的两位少爷怎么办?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两位少爷保重自己。”
宓月僵坐的身子动了动,目中渐渐地有了神采。她眨了下眼睛,将睫毛上的雨珠眨落了下来。
是啊,她的确得好好保重自己,照顾自己,她若是病了,阿潇怎么办?
她要把自己养得好好的,才能照顾好阿潇。
宓月深深地望了那扇紧闭的侧门,说:“回去吧。”
魏紫与姚黄如同听到天籁之音,高声喊马车快快回去。
张全又进来禀报,说宓大小姐终于走了。
萧溍执着书的手定了下,眸色微冷。
他就知道她等不了多久,上回让她别送药了,果然再没有上门来。这会儿,才等一会儿就走了。
萧溍重新将视线落在书中,然而好一会儿了,仍然未曾翻页。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她柔美的舞姿,她带笑的容颜。还有在无忧湖边,她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神,有震惊,有困惑,还有许多他想不明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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