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他见到了施清如与萧琅,施清如倒是一直踮脚着张望着什么,注意力都在自己的事上,萧琅的目光却几乎一直黏在施清如身上,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
韩征眸色一沉,已大步上前。
施清如立时看见了他,忙忙迎了上去,“督主,您可算来了。”
韩征让她满脸毫不掩饰的欣喜弄得心下一热,咳嗽了一声,道:“小杜子说你有十万火急之事找本督,什么事?”
问的是施清如,说到后边儿,目光却看向了萧琅。
萧琅却是摇头,示意他听施清如说。
施清如已低声把方才她听到的那句客家方言说了一遍,“……我方才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要用客家方言说那样一句话,除了怕被人不慎听了去,但听了也听不懂以外,会不会听他说话的人,听不懂官话,只听得懂客家方言?”
韩征早已是面沉如水,听她说完,立刻道:“客家方言是不是岭南一带的方言?小杜子,你立时带人去把杂耍班子的人都拿下,再着人去把此番运送上贡荔枝的一干人等全部看管起来,再传令东厂所有档头,全城戒严!”
运送上贡荔枝的人今晚根本没进宫,长生班上下一共二十几号人,虽也难保个个都没问题,但戏台子离宴会现场有一定的距离,若要行刺,根本来不及靠近会场,已被拿下了,刺客断不会那般的莽撞,注定白白葬送性命,还要前往送死。
那问题最大可能,便是出在杂耍班子上了,应当是其中早已混进了歹人,还把运送上贡荔枝的自己人和宫里早就潜伏下的自己人串联通了,打算里应外合,一击得手!
小杜子脸色苍白的应了“是”,就要去办事。
真让这样的大宴出了什么岔子,甚至有了血光之灾,他干爹第一个要被千夫所指,亏得老天庇佑,让施姑娘刚好听见了贼人的阴谋,一切都还来得及,不然后果势必不堪设想!
“等一下!”
萧琅也想到了问题只可能会出在杂耍班子上。
明显是金吾卫里早已潜伏进了对方的人,那今晚的会场布置、表演流程自然对方也早弄清楚了,知道戏班子根本到不了御前,当然只能混进杂耍班子里了。
因忙叫住了小杜子,低声与韩征道:“韩厂臣,现在就拿下杂耍班子的人,听说上上下下一共几十号人,这会儿只怕已在等候入场了吧?那现场除了他们,必定还有看管指引他们的,合起来人就更多了,那么多人,动静势必小不了,惊动了圣驾与所有文武官员内外诰命,弄得人心惶惶的,如何是好?且杂耍表演原本定的是一刻钟对吗?那把人都拿下了,这一刻钟的空缺又该如何补上,才能不让人心生猜疑?”
韩征眉头一拧,却也不得不承认萧琅此话甚是有理,沉声道:“那萧大人有何高见?”
萧琅道:“立时着歌舞司的人妆扮了,待戏班子领赏退场后,便让她们补上。再传话给看管指引杂耍班子的人,皇上兴致高昂,临时决定游船,待游完船后,再让杂耍班子的人表演,带他们先下去吃点东西,补充下体力,以免回头在御前表演时因为气力不济,出了什么岔子,然后把人领到僻静的地方后,全部拿下!”
韩征静默片刻,看向小杜子:“就按萧大人说的办!待会儿本督便当众回禀皇上,杂耍班子的人从未进过宫,没见识过这样的大场面,越是临近表演的时刻,越是紧张,几个主要表演的小戏子更是腿软得都快站不起来了。怕他们在御前失了态,扫了皇上和大家的雅兴,本督只能临时决定,不让他们表演了,改为歌舞表演,好歹给大家一个明面上的理由,省得都胡思乱想的,反倒人心不稳。”
萧琅点头道:“韩厂臣此计甚好。”
韩征示意小杜子先去传令办事后,方淡笑道:“萧大人谬赞了,主意都是萧大人出的,本督不过拾萧大人牙慧罢了。倒是金吾卫内部,萧大人该好生排查整顿一番了,不将那居心叵测之人揪出来,后患无穷啊!”
萧琅道:“韩厂臣放心,我定会尽快揪出内奸,再不让类似之事发生的!”
会说客家方言,当时还在那一带巡逻,有了这么两条重要的线索,再揪不出那内奸来,他也趁早退位让贤的好!
第一百二五章 我不怨您
韩征却在心里思忖起除了金吾卫,宫里的几千太监宫女又该如何排查来。
那金吾卫的内奸总不能光明正大出入杂耍班子的人候场待命的地方,能出入的只能是太监,当然,也有可能是宫女乔装成的太监,才能在那样紧要的关头,还敢与金吾卫的内奸偷偷会面,两边传话。
可惜当时那丫头只听见了一个声音,不然还能多一条线索。
不过就算只听见了一个声音,也足够了,东厂要揪出那与金吾卫内奸勾结之人,一样不是难事!
倒是对方竟然不知不觉潜伏进了这么多人在宫里,还如此胆大妄为,实在不可小觑,这次一定要斩草除根……
韩征忙打住思绪,见萧琅还不走,只当他是舍不得与施清如分开,心里很是矛盾,既不高兴萧琅的司马昭之心,又恨自己黏黏糊糊,这难道不正是他想看到的吗?
可那丫头也明白告诉了常太医,她对萧琅没意思,压根儿没想过要嫁给他……韩征因说道:“萧大人,你还有事,就先去忙吧,安排好了,还要回席,以防皇上随时传召。”
隆庆帝对萧琅这个最亲的外甥当然也最看重,只萧琅却不是个喜欢往御前凑的性子,所以今儿风头反倒及不上平亲王世子与安亲王世子,但他也不可能一直离席,谁知道隆庆帝什么时候便会点到他呢?
萧琅却是道:“我还是等小杜公公回来向韩厂臣复了命,确定已经把人都拿下了,再忙自己的去也不迟,毕竟这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旁的都可以稍微缓缓,不然委实不能安心。”
自然,也有他舍不得与施清如就此分开,不想她与韩征独处的原因在,尤其在他才搂了她两次纤腰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心意分明又浓烈了几分。
这话光明正大,韩征无从驳起,只得看向施清如,道:“倒是没想到,施太医竟然听得懂客家方言。”
这丫头还有多少技能本事是他所不知道的?
好像每次都在他以为她已足够好、足够能干了之时,马上又能发现她身上更多的惊喜,叫人如何……放得下?
施清如见他和萧琅都一副不动如山,胸有成竹的样子,本来还有些紧张的,渐渐也安定了下来,道:“回督主,下官只听得懂少许而已,也是凑巧了,之前那人说的下官都能听懂,要是他再说得快些,多些,下官就未必能听懂了。”
韩征点点头,“能听得懂关键的,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便足够了,那你先回席吧,后边儿的事不必你操心了。”
施清如的心思与萧琅一样,不第一时间知道杂耍班子的人都已被顺利拿下了,委实不能安心,这种时候,虽然残酷,不符合她的本心,她也得说,真的是宁可错杀一百,也决不能放过一个。
不然真任事情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死的人就不止是错杀的那九十九个,真正要血流成河了!
她于是小声道:“下官也想等小杜公公回来后,再离开。”
韩征无法,只得道:“那你就等到小杜子回来后,再回席吧……对了,你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那般隐蔽的地方?那两个细作没有看到你吧?”
她穿的是太医的官服,太医院的女太医又只有她一个,若细作歹人看见了她,想要查知她是谁,再对她不利,简直易如反掌。
施清如见问,便把自己去精舍更衣,走错了出口,但门已被人从里面反锁了,她只能绕道回去之事大略说了一遍,“……如今想来,那门为什么会被无缘无故的反锁了?肯定有蹊跷,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她之前有多懊恼自己走错了出口,有多腹诽那反锁门之人,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后,就有多感激与庆幸当中的阴差阳错。
韩征眉头又皱了起来,看向萧琅,“那萧大人又是如何那么巧,出现在那里的?”
萧琅沉默片刻,方迎上韩征的目光道:“自然是有原因的,韩厂臣应当很明白才对。”
他自然是尾随施清如去的,丹阳郡主虽去敬太后酒了,却事先便交代好了百香,一定要照顾好施清如,她若离了席,更要立时传话儿给男席的她大哥,告知他施清如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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