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干爹能“有情饮水饱”,浑身在这一刻充满了力量,他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然回头施姑娘醒了,他干爹却又倒下了,算怎么一回事!
万幸是施姑娘被找到了,人也还活着,不然……小杜子真是连想都不敢想了。
轿内韩征看着怀里施清如苍白憔悴,了无生气的脸,纵然人已经在他怀里了,他也能清清楚楚感受到她的心跳和呼吸,却同样满心都是后怕的不敢去想那个“不然”。
惟有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类似的事情,绝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他以后也要加倍的待她好,再不白白蹉跎属于他们最好的年华和时光。
他更要让那伤害她之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一行人终于抵达大相国寺的香客厢房时,已是申末酉初了。
福宁长公主与丹阳郡主早已得到消息,知道萧琅和施清如都已被找到,且人都还活着了,——昨夜韩征终于再待不住,亲自带了人去寻人后,宇文皓随即也带人跟了去。
丹阳郡主见状,倒是也想跟了去,却更知道自己若跟了去,只会拖后腿,于她的名声也不好听。
只得忙忙打发长公主府的一队侍卫跟了去,既是帮着搜救,也是存了不便启齿的私心,怕万一韩征,尤其是宇文皓不肯尽心甚至是趁机暗中使坏,让她大哥本来还能有一线生机的,反倒给弄没了。
所以终于找到了人后,长公主府的侍卫不必谁发话,先就自发回来了两个向福宁长公主和丹阳郡主报喜。
也所以,韩征抱着施清如刚下了软轿,就对上了福宁长公主与丹阳郡主母女两个通红的双眼、既喜悦期待又忍不住惶然的脸。
韩征的脸一下子阴得能滴出水来,抱着施清如就要大步走开。
“韩厂臣请留步。”丹阳郡主却叫住了他,笑得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听说,听说我大哥和清如都找到了,也都有惊无险,只不知我大哥现下在哪里?还请韩厂臣不吝告之。”
一面说,一面心里酸酸的。
韩厂臣应当是一路抱着清如,两人一起坐软轿回来的吧?
他还抱得那么紧,就跟怀里的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早就知道他一定很喜欢清如了,却没想到,他竟喜欢到这个地步……罢了,这些都与他们兄妹无关了,此番之事闹得这么大,大哥更是只差一点就连命都没了,难道还不足以他们兄妹牢牢记住这个教训吗?
以后她和大哥都离他们远远的,大家各自安好吧……
韩征如今对长公主府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半分好感,对丹阳郡主自然也不会例外,闻言只是顿了一下,便抱着施清如扬长而去了。
与长公主府公然交恶甚至是为敌的意图,简直已是毫不遮掩。
丹阳郡主的脸一下子白了,她是已不再抱任何的奢想,却并不代表她就愿意韩厂臣与自家为敌啊!
福宁长公主的脸色也一下子难看至极,却并不只是怕的,更是气的。
韩征简直欺人太甚,她再怎么说也是长公主,他却只是一个奴才,她与他天生尊卑有别,就算此番大家都已心知肚明她的确理亏,他也不该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如此无礼,如此不将她放在眼里才是。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得志便猖狂的狗奴才!
韩征能扬长而去,小杜子虽与他干爹同仇敌忾,却不能与他一般狂傲无礼,对福宁长公主和丹阳郡主不假辞色。
大家真彻底撕破脸了,让太后和皇上知道了,天生亲疏有别,心里又怎么会不向着自己的亲女儿亲姐姐?
届时指不定会给他干爹带来什么不良的影响,他们固然不怕事,有些事却实在没那个必要,能事先规避的,便事先规避了吧。
小杜子遂留在原地,呵腰代韩征回答起丹阳郡主的问题来:“回郡主,萧大人由平亲王世子带人护送着紧随我们一行之后,想来也该到了,郡主只管安心。”
丹阳郡主终于听到了最新的确切消息,这才心下稍松,忙道:“那我大哥没什么事儿吧?”
小杜子道:“萧大人是见到救援的人后,才昏迷过去的,想来应当没什么大碍吧?不过郡主最好还是安排了大夫事先候着的好,指不定萧大人有其他肉眼看不见的伤呢?奴才毕竟不是大夫,光靠看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顿了顿,“不知郡主可还有其他吩咐,若没有,奴才就先告退了。”
丹阳郡主默了默,见一旁福宁长公主似是要开口了,忙道:“我没有其他吩咐了,你忙你的去吧。”
小杜子便行了个礼,转身走远了。
福宁长公主这才恨声道:“韩征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便罢了,连他跟前儿的一条狗,也敢不将本宫这个长公主放在眼里了,看本宫饶得了他们哪一个,总有一日,本宫会将他们这群狗奴才通通一网打尽的!”
丹阳郡主有些心累。
才弄出了这么大一场害人害己的祸事来,母亲竟然还是一点悔愧反省的意思都没有,她就一点没吸取教训,悔恨自己防人之心可以有,却不该有害人之心;一点不担心此番之事善了不了,不但韩厂臣不肯与她善罢甘休,连大哥都极有可能不肯与她善罢甘休吗?
她正要说话,福宁长公主的贴身嬷嬷已先低呼道:“长公主,大公子由平亲王世子护送回来,不会、不会再出个什么事儿吧?”
平亲王世子明显不是蠢人,只怕该明白的,早就都已明白了,何况还攸关他自己的切身利益,既有仇怨又利益相关,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福宁长公主经贴身嬷嬷这么一提醒,才开始紧张起来,“本宫一时气急,竟没注意到这一茬儿,快!快派人接应大公子去,断不能给宇文皓那小崽子任何对我儿不利的可乘之机!”
想到儿子好容易才失而复得,决不能再失去了,心里就越发的紧张害怕了,忍不住破口骂起韩征来:“狗奴才,分明就是想借刀杀人,真是好歹毒的心肠!琅儿要是平安无恙的回来便罢了,若是再有个什么好歹,本宫绝不会放过他,也绝不会放过宇文皓那个小崽子……”
“母亲!”
丹阳郡主再也忍不住打断了福宁长公主,“参与救援的几百号人都知道大哥由宇文皓一路护送回来,要是途中大哥再出个什么意外,这个责任除了宇文皓,还有谁来担当?母亲觉得他会那么蠢吗?”
还有,要是没有韩厂臣,大哥能这么快便被救回来吗?
一口一个‘狗奴才’的,她就算是亲女儿,也听不下去了!
福宁长公主怔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女儿说的的确是事实,她方才竟然没想到,这才平静了几分,悻悻道:“那小崽子的确没那么蠢,可利益动人心,谁知道他会不会一时头脑发热,就冲动行事了呢?”
她的贴身嬷嬷附和道:“正是这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话没说完,见丹阳郡主冷冷看了过来,同样的情形还从来没发生过,到底有些忌惮,不敢再说了。
丹阳郡主方收回了视线,这个贴身嬷嬷只会对着她母亲谄媚,只会撺掇怂恿她母亲,回头她与大哥商量后,再慢慢儿的与她算账!
丹阳郡主随即看向了福宁长公主,淡淡道:“那母亲昨儿也是一时头脑发热么?只怕不见得吧,母亲分明就是怀恨已久,蓄谋已久!亏得老天保佑,不然这会儿您等到的,就不止是您想除去的人的尸体,还有您儿子的尸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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