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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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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又做出一副沉稳持重的样子,隔空瞪了韩征一眼,这才转身去了。

余下韩征满脸是笑的看着她走远了,心情虽已好了许多,想到广阳郡主的所作所为和差点儿产生的可怕后果,还是不能消气。

等小杜子送了施清如回来,便冷声吩咐他:“你即刻去一趟西三所见广阳郡主,就说因为有姑娘给她求情,本督这次便不与她计较了,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否则,本督一定不会再对她客气,让她想想,届时到底还有谁能保得住她们母女!”

本来还想让小杜子逼问广阳郡主到底是谁指使她的,都不必疾言厉色甚至动刑,只消以卫亲王妃的安危威胁她就够了,到底是在宫里,人多口杂,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且逼迫女人也从来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那便罢了,总归他迟早会查出来的。

可他总得让广阳郡主知道他的小丫头的好,知道她是如何以德报怨的,看广阳郡主会不会羞愧欲死!

“是,干爹。”小杜子忙领命去了,不用韩征吩咐,也知道动静尽可能要小,遂只带了个小太监,一路抄僻静的小路近路到了西三所,见到了广阳郡主。

广阳郡主自上午施清如离开后,便一直无声在流泪,午膳也没吃,太后传召也没去,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她的另一个贴身丫鬟倚绿一直在劝她,却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总劝不到点子上,心里很是不安。

不想就听得小杜子来了,那可是韩厂公的干儿子,宫里娘娘小主们见了都得客气有加,到哪哪儿都横着走的主儿,平白无故怎么会来求见她们家郡主?

倚绿心里就更不安了,可又不能把人拒之门外,只得赔笑着好生请了进来。

小杜子见了广阳郡主,自己是奴才人家是郡主,礼数先还是要做周全的,恭恭敬敬的打千儿行了礼,一张脸笑得花儿一般,说出口的话却与脸上的笑背道而驰,“都退下,咱家有话与郡主说,不叫谁也不许进来!”

倚绿心跳得更厉害了,忙拿眼去看自家郡主,见广阳郡主点了头,才满心惴惴的带着屋里服侍的人都出去了。

小杜子这才敛了笑,道:“郡主,咱家的来意,您应当很清楚了吧?”

广阳郡主如何不知道此番纵施清如肯放过自己,韩厂臣也不会放过?早做好了准备,闻言点头哑声道:“我心里都清楚,韩厂臣要杀要剐,悉听尊听,只求能别牵连我母妃,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小杜子却道:“我干爹倒是想打人杀人,可惜我们县主是个心软好性儿之人,明明才被人陷害差点儿丢了命,却还愿意以德报怨,亲自去求了我干爹,让我干爹别与那差点儿害了她性命的人计较,给那人一次机会。这样好的一个人,那陷害她之人得多狼心狗肺,才下得去那个手,做得出这样的事来!”

广阳郡主脸也一下子红透了,又是意外又是羞愧,片刻才低声苦笑道:“县主她竟如此善心,品性竟也如此高洁……公公说得对,得多狼心狗肺之人,才能做出陷害她之事?”

她越发唾弃自己,不齿自己了!

小杜子哼笑道:“我干爹有多看重县主人尽皆知,县主都开了口,他纵然一百个不愿意,也只好答应县主了。郡主现下心里一定很高兴,原来差点儿害死了人,也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就揭过去吧?”

广阳郡主越发羞愧欲死了,讷讷道:“我没、没有高兴,真的,我一点都没高兴,反而更后悔、更惭愧了……”

县主那样的女子,她若与之继续交往下来,是能成为一辈子交心挚友的,那样的朋友,人终此一生,能得其一,已是三生之幸了,可她却愣是把那样的幸运给折腾掉了,她干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小杜子察言观色,见广阳郡主的确从头至尾都是真的羞愧后悔,心里对她的恶感总算淡了两分。

冷声继续道:“既然郡主如此后悔惭愧,那便把到底是谁指使的您害我家县主说出来,当是恕罪,也当是报答我家县主的宽宏大量吧!”

可惜广阳郡主纵已泪如雨下,还是不肯说,“对不起,我、我已经辜负了朋友,不能再当一个言而无信,背信弃义之人了,对不起公公,我真的、真的……”

气得小杜子只差忍不住要骂人,合着后悔惭愧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一点实际行动都不肯表示?

偏韩征还说了,让他只把话带到即可,旁的不必多说,也不必多做。

小杜子无法,只得强忍怒气,把韩征的原话学了一遍给广阳郡主听毕,末了又自己补充了一句:“郡主好自为之吧!”拂袖而去了。

余下广阳郡主看见小杜子的背影,翕动了几次嘴唇想要叫住小杜子,说她愿意说了,却终究还是一直到小杜子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都没能叫出口,唯一能做的,便是继续流泪了……

申正时分,映红“不慎”跌进井里的消息在后宫大半传开了。

直殿监的太监打听到映红是广阳郡主的侍女后,求见了广阳郡主,请她尽快着人去认尸、安排后事。

广阳郡主这才知道映红已经不在了,虽早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了,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随即便去见了太后,求太后允准她即刻出宫回府去,以免给仁寿殿沾染上了晦气,那她就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好在是太后一口就准了,广阳郡主方暗自松了一口气,回去便开始收拾东西,赶在天黑宫门下钥之前,出了宫门,回了卫亲王府去。

东厂的缇骑正暗中起卫亲王府的底,不想广阳郡主就回来了,只当多了一条线索,越发废寝忘食了。

可惜眼看韩征给的三天期限已经到了,却什么新的线索都没找到,众缇骑只得战战兢兢去向沈留复了命,沈留只得又战战兢兢去求见韩征。

适逢柳愚也在,正与韩征回禀他奉命起仁寿殿所有宫人底的结果,“……都是属下无能,竟一个可疑的目标都没能锁定,还请督主降罪。”

韩征却是难得的好说话,“仁寿殿便是一个粗使杂役,只怕都早让太后将其祖上五代都查得清清楚楚,绝无可疑之处,你一时半会儿间锁定不了目标,找不到新的线索,也是情有可原,本督便饶你这一次。但人手先不要撤了,继续给本督盯着,一日不行就十日,十日不行就百日,迟早总会有人露马脚的!”

短促的哼笑了一声,“倒是没想到,他们在宫里竟那么早就开始安插了人手,还安插得这般的隐秘,毫无痕迹。本督以往不与他们计较这些,是觉着犯不着,没有意义,这些都只是小节而已,对前朝大局都毫无影响,如今方知道,蚂蚁在关键时刻,还是能咬人的,虽然不痛,但总归让人心里不那么愉快就是了!”

柳愚恭声道:“那督主的意思,是要好生清一清所有宫人么?”

韩征手指扣着长案,没有说话,转而问沈留,“卫亲王府有线索了?”

沈留见问,满脸的羞愧,低声道:“禀督主,暂时还没有。那个映红是八年前被买进卫亲王府的,与王府的人都走得不近,只有个远房姑妈,一年会去王府探望她两三次,想来便是她真正主子联络传信给她的人了,但宫里既也有他们的人,那映红的死讯自然对方也已知道了,那个姑妈肯定也不会再去探望她……除此之外,卫亲王府再无可疑之人,应当的确都不知情。所以属下想请示督主,能不能就设法撬开广阳郡主的嘴巴呢?属下有把握至多一夜,她便一定会开口了!”

韩征笑起来,笑意却未抵达眼底,“已经知道你们都是废物了,却没想到,你们能废到如此地步,简直令本督叹为观止啊!还妄图对一个郡主严刑逼供,你是觉着东厂名声太好了,打算等事情闹开以后,好让东厂名声更好呢?自己去领罚吧,人手也都撤回来,不必再查了。”

他既答应了清如饶过广阳郡主这一次,自然就不会出尔反尔,言行相悖。

至于到底是平亲王府,还是安亲王府是映红背后的主子,宇文皓一向与卫亲王府走得近,嫌疑自然更大些,却也不能说明安亲王府就没有嫌疑了,往往最不可能的那个可能,恰是真相。

不过没关系,反正两家他都要收拾的,那索性趁此机会一起来吧!

过了几日,隆庆帝忽然下旨,指了宇文皓去户部观政,宇文澜去吏部观政。

宇文皓与宇文澜接旨后,都是大喜过望,他们都快及冠了,却至今除了个空头世子的名号,什么官职都没挂过,什么政事都未参与过,便是将来过继立了太子,德不配位,才不配位,又当如何服众?

自然该早早的就历练起来,才能让文武百官都知道,他们不是绣花枕头,除了会投胎以外,一无是处。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隆庆帝终于想通了,要让他们学着观政,松了口子愿意栽培他们历练他们了,那岂不是意味着,过继立太子的事终于有眉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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