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法事暂时告一段落后,她才低声催了韩征回去,“督主且先回宫忙你的去吧,这里有我呢,横竖方才你已给我娘磕过头,我也已给……母亲磕过头,她老人家知道我是谁了,就我代替督主留下,也是一样的……”
韩征自施清如生辰以来心情一直都是大好,便是此刻,心里也是安定居多,伤感居少。
听得她这么一说,心里的伤感就更少了,轻捏了她的鼻子一下,低笑道:“回去我就代我母亲给你封一个大大的红包,算是她给你的改口红包,怎么样?”
施清如忙一把拍开了他的手,“佛门清静之地,督主最好庄重一些!”
见她满脸的严肃,韩征只得讪笑,“就捏一下鼻子而已,哪里不庄重了……我陪你用了午膳再回去吧,听说潭拓寺的斋菜很不错,我还从来没尝过。”
施清如这才不再说什么,待稍后法事再次开始,便又闭上眼睛,默默跪起经了。
等法事告第二段落时,午膳时间到了。
早有寺里的知客僧抬了一桌子斋菜来,施清如与韩征对着坐下,却是还来不及吃,小杜子进来了。
给二人行过礼后,他凑到韩征耳边低语起来。
施清如等小杜子说完,直起了身来,才与韩征道:“督主快吃吧,吃完了就忙你自个儿的去。小杜子,你也去吃饭吧,吃完了好服侍督主即刻回宫,看你的样子,肯定出什么事儿了。”
督主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可小杜子脸上能瞧出的,分明就太多了。
韩征摆手令小杜子退下后,方看向施清如道:“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皇上昨晚到仁寿殿陪太后用晚膳时,看上了太后殿内服侍的一对儿双生姐妹花,很是喜欢,昨晚就传了二人侍寝,今儿又传了二人去乾元殿伴驾,然后都封了美人。小杜子是怕污了你的耳朵,才没有直接禀报的。”
施清如虽觉得这事儿是挺污耳朵的,却立时敏锐的抓到了关键点,“仁寿殿?姐妹花?太后素日瞧着还是在意皇上身体的,人怕是福宁长公主送进宫去的吧?”
韩征点头,“嗯,正是她送的,我之前就知道了,想着皇上没那个心,她总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就没放在心上,毕竟皇上已一年多没临幸过妃嫔了。倒是不想,这次竟破了例,看来那对儿姐妹花自有其过人之处,不怪这些日子平亲王府和安亲王府都是私下里各种动作不断,她却什么动静都没有,敢情是早有成算。”
宗室十四岁以下的子弟入宫念书已自上个月底便正式开始了,因为有了那些孩子们的存在,连带整个皇城都热闹了不少。
也让宗室们无论是在宫里,还是朝堂上的存在感,一下子都变得前所未有的强。
本来因为隆庆帝至今膝下犹空,卫亲王府只有一个女儿,平、安二亲王府的儿子合起来也就堪堪十来个,连稍微人丁兴旺些的寻常人家一家的子嗣都及不上,一直以来,皇室给文武百官的印象,便是人丁凋零。
如今方知道,原来宇文家还是有这么多孩子,其实远算不得凋零的。
这于平、安二亲王府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于福宁长公主来说,就更是大大的坏事了。
宇文家又不是没有子孙了,多的根本数不过来、用不完好吗,除非疯了,才会过继外甥承嗣呢,这要是真过继了,以后全天下都以此为例,也有样学样,大周的天下与纲常岂非都得乱套了?!
韩征因此一直在等着太后和福宁长公主出招,左等右等都没等到,还以为这次福宁长公主终于能沉得住气了,不想她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施清如皱起了眉头,“皇上既肯破例,可见很喜欢那对儿姐妹花儿,且福宁长公主只怕还有后手,督主不得不防啊,这不都说那个枕头风……是最厉害的风吗?”
韩征见她脸都臊红了,显然很不习惯说这些事,笑道:“我心里自有主张,你就别担心了。先吃饭吧,吃完了饭我就要走了,你也好休息一会儿,下午还得做法事呢。”
福宁长公主如今显然已会过意来,过继立储并不是当务之急,圣心才是了。
可惜世事岂能都如她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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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午膳,韩征叮嘱了施清如一番:“下午和后边儿两日跪经都意思意思也就是了,别让自己太累,要紧的是心意,只要心意到了,时间是长是短又有什么关系?两位母亲定然不会怪罪的……后日我多半不能亲自来接你,只能让小杜子来了……”
待施清如都一一应了,才大步去了。
施清如直至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以内,方折回了厢房里去小憩片刻。
之后两日,她都虔心跪经,希望两位母亲能早登极乐,也希望她们能保佑韩征平安顺遂。
等到第三日傍晚,果然只有小杜子来接施清如,“姑娘,干爹实在不得空儿出来,只能我来接姑娘回家了。”
施清如笑道:“我早知道督主忙,本来也让他今儿不必来接我了,走吧。”
带着桃子与采桑上了马车。
待回了家,见过常太医,又回房更衣梳洗后,才算是得了空单独与小杜子说话儿,“督主这两日都忙什么呢?可别累坏了身体才是。皇上新册的那两位美人,如今怎么样了?”
小杜子特意留下,就是为了防止施清如有话要问要吩咐的,闻言低道:“干爹还能忙什么,每日都是看不完批不完的折子。皇上倒是清闲,这两日也不修仙问道了,白天晚上都在那两位陈美人宫里,听说很喜欢她们呢。”
施清如蹙眉道:“福宁长公主当姐姐的,自然比旁人更知道自己胞弟的喜好。”
可见隆庆帝心里一直都清楚所谓长生不老、得道成仙都是假的,只是之前一直清心寡欲的,懒得临幸妃嫔而已,如今一旦开了口子,发现还是纵情享乐比较痛快,自然就会感念福宁长公主了。
小杜子冷笑道:“可惜她空有学阳平公主的心,现实情况却与汉武帝时大不一样,她想要的可不止是讨皇上的欢心,她想要的是自己的儿子当皇帝!皇上岂能如她所愿,便是皇上肯,也得先过干爹那一关!”
施清如叹道:“如今说什么都还为时过早,指不定,皇上就这几日的热度呢?宫里最不缺的可就是美人儿了,且走一步看一步的。”
小杜子道:“干爹也是这么说的,总归如今最该着急的人怎么也轮不到咱们。姑娘若没有旁的吩咐,我就先回宫服侍干爹去了,姑娘也好早些歇息,您这几日可累得不轻,明儿一早又得进宫当值去。”
施清如点点头,“那你快回宫去吧,让督主也早些歇息。”
送走小杜子,施清如与常太医一道用了晚膳,便回房早早歇下了。
次日一早便起来,收拾利索了,师徒两个一道坐车进了宫去。
一连几日都没来司药局,施清如案前早已堆积了不少的公务,她一直埋头处理到午时,才算是处理得差不多了。
只当下午能喘口气了,不想才用了午膳没多久,豫贵妃的宫人就来请她了。
施清如只得系好披风,随来人去了一趟永和殿。
豫贵妃看起来便是一脸的疲色,施清如都不用把脉,也知道她这几日又操劳过度了,因说道:“我之前不是与娘娘说过好几次,不能再过度操劳,得注意休息吗?怎么娘娘今儿又成了这样,宫里这些日子没什么额外的事儿啊。”
豫贵妃苦笑道:“怎么没有额外的事儿啊,皇上新册了两位美人,喜欢得紧,本宫又得替她们收拾宫室,又得安排服侍的人,还得应付她们时不时提的这样那样的要求,这两日就没个清闲的时候……终究还是本宫能力不足,身体也不争气啊!”
“娘娘不必妄自菲薄,自您接掌六宫以来,才短短几个月,已操办了多少大事?说到底还是突发的事情太多了。”施清如道,“之前皇上忽然下旨大办太后的千秋节是一桩,如今忽然新册了两位美人又是一桩,下个月又得准备除夕大宴了,娘娘真的还是要珍重自身才是,不然受苦受累的还不是只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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