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闪过,她的眼泪流得越急了,她不想哭的,可怎么也控制不住。
韩征感觉到怀里的人抖得筛糠一般,越发心如刀绞了,猛地站起来,就要往配殿去。
什么报仇正名,什么江山大业,都通通给他见鬼去吧,他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护不住,连为自己心爱的人报仇雪耻都不能够,就算得到了江山,又有什么用?
他方才就不该忍的,方才他就该一刀结果了那个老不修的淫贼渣滓!
却是未及直起身,已被施清如给死死抱住了,含混不清的小声哭道:“督主,不能……真的不能,我要你活着,我自己也要活着,我们都要好好儿活着,才有将来,才有一辈子……”
韩征听她说话的声音不对,忙低头一看,就见她嘴角一直有鲜血渗出,立时反应过来,她方才肯定咬舌了,他若是晚来了那么一步,只怕此刻她都已是无力回天……
第一百九七章 自作孽不可活
韩征的心就更疼痛如绞了,眼泪也终于忍不住无声落了下来,他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护不住,不,自她到了他身边以来,哪次遇险说到底不都是他带给她的?
他真的太没用,太该死了!
他把施清如抱得更紧了,恨不能嵌入自己的骨肉里去,“都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不好,我宁愿死,也一定要为你报仇雪耻……我真是太该死,太没用了,一次又一次的让你受伤害,让你命悬一线!我今日要是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都还要忍着,彼此都当没事儿人一样,我还有什么资格爱你,还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世上!”
施清如虽仍还在抖着,心里也后怕至极、愤恨至极,神智却已恢复了几分清明。
忙强忍着眼泪与舌间的剧痛,艰难的与韩征道:“督主,真的不能冲动……杀人容易,杀了人之后呢?那是弑君,不但你我要血溅当场,连师父和小杜子他们,但凡与我们有关系的所有人都不能幸免,这个代价实在太大,太不值得了!我相信你可以不在乎所谓的大局,不在乎将来能不能……你都不在乎那些,我自然更不会在乎,我从来在乎的人都只有你和师父,只有在乎我的人。”
“可正是因为我在乎你和师父胜过一切,才更不愿意我们所有人都白白送了性命。我希望我们都能活着,好好活着,更希望与督主白头到老,儿孙满堂……督主答应我好吗?除非督主是嫌弃我已经脏了……”
话没说完,已被韩征急急打断了:“我怎么可能嫌弃你,我只有心痛你,恨不能以身相待的,怎么可能嫌弃你?”
别说狗皇帝终究没能得逞了,就算不幸让他得逞了,他也只会恨狗皇帝这个加害者,恨罪魁祸首,绝不会嫌弃清如;他也只会加倍心痛她、怜惜她,加倍的对她好,好让她能尽快忘掉那些糟糕的经历,又做回从前那个自己。
她在他心里,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永远是白璧无瑕,完美无缺的!
施清如这才含泪笑了起来,“既然督主不嫌弃我,那就别再冲动了,好吗?皇上他、他也不是故意要对我不轨的,他应该是中了什么催情的东西,他与我们一样,也是被算计了,所以,也不能全怪他。督主若真一时冲动之下,做了弑君的事,才真是如了那罪魁祸首的意,真正令亲者痛仇者快了,我们千万不能再中计才是!”
她当然也想杀人,想杀隆庆帝,方才亲历那些恶心、害怕与暴力的是她自己,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论如何挣扎,都挣脱不了,自救不了,甚至伤不了隆庆帝分毫,只能最后咬舌自尽的绝望,她现在都不敢回头去想。
叫她怎能不恨?
可她更想督主能活着,哪怕必须得牺牲自己,才能保全他,她依然希望他好好活着,在她心里,任何人任何事,都比不上督主的一根手指头重要!
何况她说到底,并没真正受到……侵犯,并没真正……,隆庆帝又是中了邓皇后的算计,情有可原,她就更不能再火上浇油,让督主陷入危险当中,甚至血溅当场了,——只要督主能好好儿的,她可以当今日只是被狗咬了,可以当今日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韩征听施清如说到‘皇上’二字时,不自觉抖了一下,知道她心里的阴影短时间内定然散不去了,忍不住狠狠一拳砸在了地上。
明明她才受了这样大的伤害,却还要这般懂事体贴的反过来劝她,处处为他着想,他宁愿她又哭又闹,对他又打又骂,他心里还能好受些!
片刻,韩征方艰难开了口,“你放心,我不会再冲动,不会让罪魁祸首再如愿了!”
说完,轻轻抱起施清如,将她放到外边儿的椅子上坐了,又怜惜的轻吻了她的额头一下,说了一句:“等我片刻。”后,他才带着嗜血的笑容,一步一步,走进了里边儿,走向了邓皇后床前。
邓皇后早已让突如其来的变故气得吐了血,整个人也如被抽走了浑身的筋骨一般,歪在大迎枕上,早已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
可看着韩征去而复返,一步一步走近她,赤红着眼睛,脸上的笑阴森又可怖,她还是禁不住瑟缩了起来,颤声问道:“韩征,你想干什么,你……你不要过来,皇上还在凤仪殿里,你休想为所欲为,本宫不、不怕你……”
本以为自己早已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早已觉得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却不想真死到临头了,她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是会害怕,会恐惧,会留恋,压根儿一点儿就不想死!
韩征已经走近了,居高临下看着邓皇后瘦削灰败的脸,冷冷道:“你以为我会怕皇上?就算现在他就在这里,我一样当着他的面儿弄死你!”
顿了顿,“我早说过,我还是给你留了余地的,让你好自为之。可惜你听不进我的话,一次又一次挑战我的耐心和极限,我今儿若是不亲自送你上路,岂非太过辜负你这片一心求死的死了?”
一面说,一面已钳住了邓皇后只剩皮包骨的脖子,一点一点慢慢的收紧,“你说,我是就这样直接掐死你呢,还是让人给你治病,治得你暂时死不了后,将你扔到大街上,让你被那些又脏又臭的乞丐们千人骑万人睡,好生也体验一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耻辱与绝望呢?”
邓皇后刚被他掐住脖子,就想到了上次差点儿被他掐死时那种窒息与绝望的痛苦,忙拼命的摇头,“不、不要,不要……”
奈何他铁钳一般的大手还是慢慢的收紧了,让她很快呼吸困难起来。
但更让她害怕与痛苦的,无疑还是韩征后边那些话,他竟然妄图那样羞辱她,她可是大周的皇后、大周的国母,他凭什么那样羞辱她,他以为他是谁,皇上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那样做的,他休想一手遮天!
而且,他把她当什么了,竟然说要让她‘千人骑万人睡’……枉费她对他一片真心,至今都还对他抱有希望,结果他就是这样回报她的真心,践踏她的自尊的!
“……你休想羞辱本宫,本宫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让你如愿的!”邓皇后不想求饶的,可对上韩征毫无温度的双眼,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不求饶,“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不要那样对我,好歹给我一个痛快……”
韩征的手却钳得更紧了,让她哪怕再怎么拼命挣扎,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了,“你方才那般歹毒的算计我和清如,眼睁睁看着清如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害怕,想过后果呢?现在知道害怕,想求一个痛快了,可惜已经迟了!”
“不过你放心,我虽然很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你扔乞丐窝里去,但我知道清如不会让我那么做的,她跟你这个毒妇不一样,她哪怕自己受到再大的伤害,都不会忘了本心,不会变得跟那些黑心烂肠的人一样的。所以叫我怎能不爱她?你连她一根头发丝儿都及不上,就算没有她,这辈子我对你这样歹毒丑陋的贱人也生不出丝毫的情意!”
“何况祸害遗千年,我怎么敢再让你活着,让你活着躲在暗处,跟毒蛇一样,不定什么时候便再咬我一口么?哪怕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也是活着,如何及得上死了才是彻底的一了百了,彻底的让人安心?我只恨自己之前为什么要心慈手软,留你一命,还给你保留了皇后的名位,我要是早早就让你病死了,岂不是就不会有今日的糟心事了?”
邓皇后流着泪拼命的摇头,窒息濒死的恐惧让她反倒越发想求生了,嘴里艰难的“唔唔唔唔……”着,总算让韩征稍稍松开了她的脖子,却明白无论如何哀求都是没用的,惟有跟韩征摆明利害关系,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忙艰难道,“皇上已经知道人人都叫你‘九千岁’、‘立皇帝’了,你要是再掐死了我,哪怕皇上本来也要我死的,看见你这般嚣张,连皇后都敢掐死,肯定也要以我的死来治你的罪,你岂不是得不偿失?反正我也要死了,倒不如就让我自生自灭……”
哪怕能再多活几日,让她知道事情的后续,知道隆庆帝事后会怎么对他和那小贱人,会不会自此就开始猜忌他,收回他手里的大权;或是清醒后仍要纳了那小贱人,让他们自此只能当一对儿苦命鸳鸯,她一样能解气,能瞑目了!
总算韩征把她的话听了进去,松开了钳着她脖子的手,“你说得也对,好歹你还是皇后,我若真掐死了你,仵作一验就知道你是怎么死的,的确麻烦不少。”
“咳咳咳咳……”邓皇后忙咳嗽着大口喘起气来,心里暂时捡回了命来的喜悦还来不及扩散开来。
就又听得他道:“那就换一种死法吧。来人,打盆水来。”
便有两个太监很快端着一盆水进来了。
韩征迎上邓皇后满脸的惊疑与恐惧,这才哼笑道:“幸好方才本督掐得轻,没留什么印子。愣着做什么,动手吧。”
邓皇后已约莫猜到韩征是想借呛水让自己窒息而亡了,那自然就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了,又是后悔自己方才为什么要提醒他,又是害怕,直往后缩,“韩征,你要干什么,本宫、本宫是皇后,是君,你难道真敢弑君吗?你、你……”
那两个太监却已端着水盆走近了,然后一个端着水盆,一个像抓小鸡一样,抓住她的头发,便把她的头摁进了水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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