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她在乎的也不是那位禄叔,她在乎的只是韩征而已。
韩征一点不想让施清如辛苦为难,道:“还是别了,我可不想你委屈自己,禄叔那个人,在宫里这么多年,要为难人有一万种法子,我可舍不得你受那个委屈。何况我与他从不往来的,要是你和他忽然之间走得近了,旁人难保不会起疑,反倒横生枝节,你就别管这些了,我自会处理好的。”
说着自嘲一笑,“就是这话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好像都没做到过,如今在你这里,我都没有信誉可言了吧?”
施清如轻轻抚上他的脸,低叹道:“你每日已经那般辛苦,那般不容易了,也没人能替你分担,没人心痛你,我若再不心痛你,体谅你,你可该怎么活?啧,可真是个小可怜儿,不过放心,还有姐姐疼你啊。”
真爱一个人,怎么会在意那些细枝末节,会在意自己委屈不委屈呢,只要他能好过一点,能开心一点,她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的。
韩征知道她是在逗自己开心,从他回来到现在,就这么会儿短短的时间,已经几次了,明明受伤受惊的人是她,结果她还要反过来宽慰她……不由将施清如抱得更紧了,半晌才带着鼻音道:“姐什么姐,比我小了那么多,还想当我姐姐,等下辈子去吧!”
施清如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下辈子换我比你大七岁吧,不过届时你可别嫌我老,配不上你啊!”
韩征低声道:“定然不嫌,别说七岁了,十七岁也不嫌。”
“那还是算了,十七岁我就不是给你当新娘,而是直接给你当娘了……”
“好啊,刚才还只是想当我的姐姐,现在已经变成想当我娘了,你还真是占我便宜占上瘾了啊?有本事别占口头便宜,占点实质性的便宜啊!”
“你想得倒是挺美……把你衣裳给我拉好了,现下可是青天白日的,想白昼宣淫呢?那还是我占你便宜吗,分明就是你占我便宜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斗了一回嘴,心里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施清如便又提起了方才的话题,“虽然我不方便与禄叔往来,以免惹人怀疑,给他做些东西,让你转交应当还是没问题的,要不我给他做套衣裳,再做双鞋子吧?说来他也算你的长辈,我既嫁了你,这也是应当,便是四时八节的,我也该有所表示才是。如此时间一长,人心都是肉长的的,我就不信不能让他转了态度。”
韩征心里自然是拿黄禄当长辈的,哪怕黄禄一口一个‘奴才’,对他也严厉居多,想了想,道:“鞋袜就免了,不过他腿不好,说是早年哪怕寒冬腊月,都得跪着擦地的缘故,你给他调些能缓解疼痛的药,再做两双护膝,先试试吧。若他能感知你的善意,有所改观自然最好,若还是一样,以后也不必再做了。”
施清如点点头:“寒冬腊月也跪着擦地,那肯定是风湿的缘故,最是恼人了,却还根治不了,只能缓解。我会尽快把护膝做好,再在里面加些缓解他疼痛的药材,看能不能起到作用的。”
韩征抚了抚她的头发,“真是辛苦你了。等我忙完这几日,我带你去庄子上小住两日,好生散散心,怎么样?”
施清如自然说好,“且看你多早晚得闲吧。”
当下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眼见时辰不早,便吩咐采桑摆了晚膳,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施清如醒来后,觉得身上好了许多,便想进宫去。
韩征却怎么可能让她进宫,非逼着她再在家里歇一日。
施清如无法,只得在家又歇了一日,第三日上,才进了宫去。
却是不出所料,刚到司药局不久,豫贵妃便打发人请她来了,这都快成惯例了,每次忙完了一件大事或是大宴后,豫贵妃都会传她去问诊,哪怕每次的结果都差不多,开的方子也差不多,她下次仍然还是要请。
施清如能怎么着,也只能提着药箱,随来人去永和殿了。
一时到得永和殿,却见豫贵妃的气色倒比想象中的要好些,施清如行礼后笑道:“娘娘连日应当睡得还不错吧?”
豫贵妃让她坐了,方笑道:“是还不错,不过每年我春夏都要比秋冬觉着舒坦些,睡得也要好些。倒是你,额头怎么了?”
施清如额间红肿的地方实在有些大,不可能歇一日就散了,偏官帽也不能遮完,还是露了一小半儿出来,豫贵妃没看见便罢了,既然见了,自然少不得要关心一下。
施清如却是一笑,“昨儿在家时不小心碰了一下,多谢娘娘关心。我先给娘娘请平安脉吧?”
待豫贵妃应了“好”,她便上前给豫贵妃请起脉来,请完后笑道:“娘娘凤体并无大碍,看来除了时令的原因,也是因为慢慢儿适应了过一程子便要忙累一番了?”
豫贵妃点头笑道:“可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如今本宫处理起宫务来,的确比先前游刃有余多了,要不怎么说‘熟能生巧’呢?不过此番公主下降,本宫也的确没太忙累,该忙的都礼部和内务府宗人府忙了,本宫不过出了点小力而已;何况也不是本宫的女儿,本宫虽觉得公主有些可怜,到底不至于心痛,当然自己不会受到太大影响。不像某人,听说前儿哭了一整日,也一整日都水米未进呢。”
说着,嘴巴往仁寿殿所在的方向努了努。
施清如便知道她说的是福宁长公主了,想到她连最后一程都没去送丹阳公主,也实在有够绝情的,因冷笑道:“她有什么可哭的,不是她自个儿一力促成这桩事的么,她该高兴才是,有什么好哭的,跟鳄鱼的眼泪有什么两样?”
豫贵妃以眼神示意殿内服侍的人都退下后,方继续道:“那日公主的翟车刚出了宫,我们一众妃嫔才往回走到隆宗门,就见她坐着肩辇急匆匆赶了出来。听得本宫说公主已经走了,急得什么似的,最后追出一段距离后,还摔了一跤,便大哭起来,后来还是段嬷嬷亲自赶来,才把她弄了回去,当时还真哭得有些可怜,可惜可怜之人,她必有可恨之处啊!”
施清如嗤笑一声,“娘娘这话说得太对了,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
豫贵妃道:“可不是吗,这不昨儿便已经好了,还以太后的名义,传了奉国公夫人进宫来?本宫当时正好去仁寿殿给太后问安,可巧儿知道了长公主的意图,竟是打算尽快替萧大人与奉国公府的六小姐完婚呢,这萧大人如今人都不在京城了,她这着急的什么劲儿啊,便是把媳妇儿娶进了门,也抱不上孙子啊……咳,倒是本宫失言了。”
施清如听得皱起了眉头,“那娘娘知道,奉国公夫人答应了么?奉国公府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应当不会答应吧?”
福宁长公主既知道了萧琅几年都不会回京,莫不是打的先把儿媳迎进了门,再送去凉州与萧琅团聚的主意?
可尹六小姐一看就是在家里很受宠的女儿,奉国公府不知道萧琅这一去便是至少三年还罢了,还有可能尽快让尹六小姐过门,一旦知道,怎么可能让女儿进门就夫妻分隔两地,要么便只能去凉州吃苦受累?
但若不让奉国公府知道萧琅这一去便是三年,长公主府便等于是骗婚,等事发之后,两家便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福宁长公主应当不会出此昏招才是……
念头闪过,就听得豫贵妃已道:“奉国公夫人自然不答应,反倒问长公主,两家孩子明明都不小了,怎么还让萧大人去凉州守边,一去便是三年,这不是白白耽误他们家姑娘的青春年华么?原来萧大人此去把丹阳公主送到后,便暂时不回京了,直接去凉州总兵府任副总兵,说是好就近给丹阳公主撑腰,可真是一个好哥哥!”
这事儿施清如是早就知道的,可她算着不该这么快,就连奉国公府的人也听说了才是,因忙道:“娘娘是怎么知道萧大人此去就不回来的,难道调令已经下了,已经传开了?”
豫贵妃道:“调令下没下本宫不知道,后宫不得干政是祖制,本宫也不好问的。本宫事先也没听说过,都是奉国公夫人说的,说前儿下午萧大人特地请了人去他们家,把自己补了凉州副总兵,这一去便几年后才会回京之事与奉国公说明了,请奉国公要么就退亲,所有责任和损失一律他来承担;要么就等他三年后回京两家再完婚,他绝不负六小姐。所以昨儿纵长公主不传奉国公夫人进宫,她也要进宫的,本宫去时,正好赶上她们理论,奉国公夫人还非要拉了本宫评理,不然本宫也不可能知道。”
施清如忙问道:“那理论的结果是什么,娘娘知道么?”
豫贵妃摆手道:“还能有什么结果,退亲自然是不可能的,尹六小姐年纪也不小了,真退了这门亲事,可上哪儿再找萧大人只要的乘龙快婿去?何况萧大人此去于私是兄妹情深,于公是为国尽忠、为君分忧,奉国公府若因此就退了亲,无论如何,他们家的名声也好听不了,自然不会退。所以奉国公夫人虽然看得出来很生气,最后也只提了两个条件,一个是萧大人的庶子决不能生在嫡子之前;二是太后不是病着么,尹六小姐作为未来的孙媳妇,进宫侍疾也是理所应当,长公主都答应了。”
施清如知道了结果,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尹六小姐她见过,除了有些高傲以外,旁的倒是瞧不出什么毛病,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彼此只见过一面,她压根儿没机会瞧出尹六小姐的其他毛病?
但奉国公府精心培养的小姐,自然会是一个好妻子、好主母,她也看得出来,她心里是有萧琅的,那等三年后萧琅回了京,心里早已把该忘了的都忘了,已是一个全新的他,再与尹六小姐成亲,开始他们的新生活,反倒还是好事了。
就是福宁长公主,可千万别再想当然的出其他昏招,也别再作死了,看在丹阳公主和萧琅的面子上,她是真的不想与她再起冲突,甚至生死相向了!
施清如因说道:“太后自来喜欢女孩儿,尹六小姐我也有过一面之缘,是个可人疼的,指不定有了尹六小姐日日陪伴床前,凤体就能尽快大好了呢?”
豫贵妃皱眉道:“那可未必,太后前儿知道了萧大人此去得几年才回来后,本来病情已有所好转的,又一下子加重了,江太医等人这几日又都驻守在了仁寿殿,一步都没离开过呢……也不知长公主到底图的什么,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白白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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