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陆行赫不会和她同回颂邸的,他应该直接去军事厅处理政务的,陈觅仙心烦,不想去想这么一个变态,踏入前厅和他分道扬镳,一个往左一个往右,这时被他叫住:“要去哪?”
陈觅仙正想说西花厅,就被两名保镖拧住手,陆行赫下巴一抬,示意内院潺潺的小溪,像是在处理无关紧要的东西一样吩咐下属:“把王妃浸里面,别给她吃喝,不许她上岸。”
说完的陆行赫瞥了她一眼:“王妃,一时半会为你修个湿泥地来不及,有条小溪你先将就一下。”
陈觅仙红唇紧抿,没有说话,陆行赫面上讥讽之色明显:“圣人临死前的呻吟呢?怎么,后悔了?”他心中隐隐有一部分希冀,希望陈觅仙向他服软求饶,又有一部分不得不承认现在的陈觅仙被他激得眼睛执拗坚定的样子很令他心动,他在左右摇摆,渐渐沉沦。
陈觅仙没想到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在高度发大的国家还有一国殿下施这种刑罚,爆料给媒T,估计媒T都不相信。
她呵了一声,直视陆行赫:“殿下,我不后悔,但是我有话要说,我在马场想梁越让你不高兴,可要不是因为他,我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嫁给你?”她看着他笑,下了结论,“陆行赫,你哪里比得上梁越?”
殿下心狠地要王妃浸溪,王妃不屑地笑他比不上季国王储,新婚夫妻间的龃龉赤裸裸暴露在保镖和宫人面前。
陈觅仙说完,保镖要押着她进内院,她扭手挣开:“不用碰我,我自己能走!”
留下原地的陆行赫在暴怒的边缘徘徊,下颌渐渐收紧,眉目阴沉。
颂邸内院仿照江南式样建造,竹林芭蕉,黑瓦白墙,假山嶙峋处的水瀑引自皇宫日月湖的湖水,形成蜿蜒的小溪,深处到陈觅仙的腰间,岸边站着两名保镖盯紧她。
九月的海亚入秋,温度十六至十七度,浸一时半会无碍,但是长浸就不行了,溪水不断由假山形成水瀑砸下,要在溪内抵御汹汹的水流勉强站定都是难事,还不给吃喝,这不是要折磨死她吗?
资历老的宫人只能抹开脸,上前劝道:“三殿下,女人不能受寒,不然伤底子……”
陆行赫看陈觅仙站在溪水里,扶着一旁的石头堪堪站定,初时她还适应,他睨了对方一眼:“你刚刚也听见了,王妃留着底子干嘛用,为别的男人牵肠挂肚?”
宫人噤声,陆行赫让人盯紧陈觅仙,说完离开颂邸去军事厅了。
陆行赫离开,缇丽大着胆子来劝陈觅仙,要她服软:“王妃,现在十二点,白天还好,太阳下山能惨了。王妃,殿下霸道惯了,您顺着他就没事了。”
陈觅仙没听,心想如果能死也算痛快,她让缇丽去西花厅取本书来:“不给吃喝,给本书总可以吧?”
缇丽取来她要的那本外科手术学,厚厚的一本文献,陈觅仙在溪旁垒的大石上摊开,看了起来,就算腰部以下浸在溪水里,尚能忍受。
水面清澈,被水瀑溅打起水花,漂浮着梨花小小的花案赏几片落叶,陈觅仙不知站了多久,身形有些打晃,在溪里,渐渐地腰部以下被冻得没有知觉。
日头西斜,一阵微风拂过,摊开的书页上落了几片花瓣,她伸手拂去,页上多了一个水点,她后知后觉摸脸,发现自己掉了眼泪。
缇丽一看腕表下午四点,王妃已经在溪里站了四小时,心想殿下应该消气了,取来无绳电话给陈觅仙:“王妃,打个电话给殿下,说几句软话就过去了。我问过维麒秘书长,殿下今晚有个军事预算会,不知道开到几点,不要硬扛了。”
陈觅仙执拗地摇头,她知道他不给吃喝的用意,就是要她撑不住地向他求饶,但她不要,她自认她没有错,为什么要卑躬屈膝?
粒米未进不是最大的阻碍,最大的阻碍是没水喝,天边一轮红日渐渐沉下,天色渐暗,失了太阳的温度,溪水越发冰冷,一阵虫鸣水声里,陈觅仙的嘴唇很g,溪水近在咫尺,她恪守着不吃不喝这条,这不是他陆行赫罚她,是她‘自求湿泥地’就该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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