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洛阳,眼前便是河洛之野。
与八百里秦川一样,河洛之野也是大唐难得的富庶之地,只是这里的百姓略显淳朴,不如长安之郊的唐人那么灵动。
已经上冻的田野里全是被冻的趴在地上的冬小麦,一些走路走的不快的牲口,就低头啃两口,看的守在路边的的农夫们欲哭无泪。
其实被牲口啃几口已经冻僵的叶子问题不大,只要根部还在,开春的时候,冬麦依旧会长出来。
问题严重的是被骑兵们踩踏过的麦子,来年未必能从坚硬的大地里再钻出新苗。
骑兵们都不怎么愿意走大路,主要是大路上的碎石子太多,这对战马的马蹄以及马蹄铁非常的不友好。
云初不知道曹操的战马踩踏了麦苗就要寻死觅活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反正李绩的战车轰隆隆的从麦地里驶过的时候,老家伙脸上看不到半点的愧疚。
他如今正在严格的执行自己行军长史的职责呢,空闲时间还跟一群小兵们混作一团,时不时的有豪爽的大笑从人群里传出来。
出发前几天的时候,云初说过,他这一套行不通,老家伙就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找云初上商量行军长史序列安排的事情。
“别的老头这个时候会无可救药的爱上年轻女子,就像是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
李绩老头却在这个年纪爱上了大展宏图,所以,也固执的一塌湖涂,听不进去忠言,更见不得别人说他不成。”
初冬的时节骑马不算舒坦,不过,要好于跟虞修容云鸾挤在一辆马车里,要是车里只有虞修容气氛会很好,有了云鸾之后,再温馨的气氛都会被这个熊孩子破坏的干干净净。
所以,云初选择骑马。
与他并辔而行的人是温柔,他听了云初的比喻之后,觉得不妥,摇着头道:“李绩虽然足够老,如果想要某一个女人的话,还是不存在任何问题,离开洛阳的前一天晚上,老家伙包下了名满洛阳的春风楼,听说那一晚,老家伙面前的投壶里放的秋菊,数量第一,你去都未必能比得过李老头。
因此上,人家的追求要比别的老头高一个档次。”
云初冷笑一声道:“他要是再年轻十岁就没有那么多小娘子喜欢他了吧?”
“有可能!”温柔重重的点点头,继续道:“位高,权重,多金,又足够老,这就是人家的优势!”
就在云初,温柔在旷野中诋毁李绩的时候,李思带着云瑾,温欢,狄光嗣忙的不可开交。
这一次到底能赚到多少钱,李思觉得就看她们四个人的努力程度了。
普天之下能拿的出十万贯的人在如今的大唐有不少人,可是呢,愿意拿出十万贯交给以一个十三岁小姑娘为首的四个孩子,让她们尽情折腾的人,只有云初一个。
这一次的买卖其实就是一个傻瓜一般的买卖,裴行检的前军自备粮草,对地方上消耗不算大,薛仁贵的中军也是如此,可是,在中军与后军之间,还有足足三万多人需要吃喝拉撒,李思此次的买卖对象就是这三万多人。
米面粮油早就从长安拉过来了,同时拉过来的还有种类繁多的生活用品,就连女子喜欢的各色首饰珠宝也不缺,更不要说李思还从长安大食堂花大价钱请来了三十几个大厨。
大军走,她们就跟着走,大军停下,她们就立刻开张生意。
李思站在马车车辕上朝后看,云瑾,温欢,狄光嗣三个人挤在一辆敞篷两轮小马车上过来了。
天气虽然不能说寒彻入骨,对于这三个小少年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被温欢推在最前边的云瑾鼻涕都被冻出来。
李思跳上小马车,帮云瑾擦掉出熘出来的鼻涕,又把云瑾的手握在手中暖着,温欢看看自己同样被冻得通红的小手,忍不住伸向李思。
狄光嗣则仗着肚皮上的肉多,很自觉地把手揣在肚皮上一边嘶嘶哈哈的叫,一边享受暖手的快乐。
李思无视了可怜的温欢,直接道:“不是说给厨子扎帐篷的人要先行二十里吗?”
温欢可怜兮兮的道:“厨子们嫌马车颠簸……”
“你是死人啊,他们嫌颠簸,你就不让发他们的马车快跑?
一个月五贯钱的工钱,这可比长安都要高了,他们有什么不满意的,如果不是离开了长安,你觉得我能看上他们的那点本事吗?”
温欢委屈的道:“你骗他们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李思怒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既然我们不欠他们的工钱,那就要给我好好的干活,有人要是实在不愿意,就让他走回长安好了。”
云瑾见李思发怒了,就道:“阿耶说要体谅下苦人。”
李思抱着云瑾的手道:“阿耶说的没错,是要体谅下苦人,不过,体谅下苦人的重点是不拖欠他们的工钱,给足工钱,至于干苦力活,他们就是干这个的,不下苦怎么赚钱?”
云瑾不好意思的将手从李思手里抽出来,李思又牢牢地抓住,将挂在脖子上的一双丝绒手套给云瑾套上。
狄光嗣小心的在一边道:“你现在还不能叫师傅为阿耶。”
李思横一眼狄光嗣道:“你有意见?一个大冬天的连棉帽子跟手套都不知道穿戴的笨蛋,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狄光嗣扒拉一下发痒的耳朵,不耐烦的道:“就这样我也不冷,又不是女娃。”
李思柳眉倒竖:你哪一样比我强?正负数你弄明白了吗?”
温欢伸出一只手掌得意的道:“我弄明白了。”
李思的丫鬟送来了棉帽子跟手套,被她嫌弃的给温欢跟狄光嗣穿戴好,最后把自己的长耳朵帽子戴在云瑾的头上,对他们三个道:“现在还有时间,你们三个要多跑,还要带上护卫,不要事事都亲自去说,你们三个是贵公子,打发护卫去说,跟那些人把话说多了,人家就不怕你们三个了。”
温欢伸舌头舔舐一下发干的嘴唇恨恨的道:“最近干的苦力活多,我都快忘记我是一个贵公子了。”
云瑾话不多,拉扯过缰绳,就驱赶着这辆轻便的两轮马车朝后边去了,这一次,他决定就算是拖,也要把那些偷懒的家伙拖到前边去。
温柔瞅着自家儿子呲牙咧嘴的在寒风中坐在小马车上跑的飞快,忍不住对云初道:“他们能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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