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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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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座三层高的酒楼组排坐落,五座楼之间楼上皆有飞桥相连,楼下则有曲廊相通,供客人互相走动,楼上则珠帘绣额、灯烛晃耀,是京城中最好的酒楼。

月奴身后跟着一群小娘子们嘻嘻哈哈上了樊楼,她熟门熟路嘱咐前来招呼的茶博士:“去东楼二层的齐楚阁儿。”

她那信手拈来的熟稔和豪气冲天的气派惊得几位小娘子一唬,卢娇娇先说:“好你个明三,倒是个常客!”

月奴打哈哈:“不过是从前淘气跟着哥哥过来过罢了。”她从前做世子夫人的时候,操持着一府上下的应酬往来,没少叫人与樊楼订些酒席,也没少自己与各家夫人戴着帏帽来此处,因而熟悉得很。

茶博士皂衣白围裙,衣袖挽起来整整齐齐,带着她们上了台阶往二楼去,边走边与她们指点:“对面便是西楼,西楼那面正对着咱们大内皇宫,官家有次见西楼上有人往宫里张望,大为不悦,索性下令将西楼那扇窗都封上。若要看风景,便要上咱们东楼。”

其他人倒好,明月奴先赞:“那可不是!回头洗沐嬉戏被人瞧了去可怎生是好~!”

“被谁瞧了去?”转角的楼梯间,却与中楼的屋檐相对,檐下三位少年郎也由经济领着上楼,打头的那个可不正好是赵祐?此刻正挑起眉毛狐疑的盯着他们,他往月奴额头扫视了一眼,与月奴四目相对,旋即又收回眼神敛目不语。

旁边一左一右跟着宋亮和苏颂两人,宋亮见了月奴眼前一亮,往她身边扫视一圈看见了竹娘,脸刷得一下便红了,苏颂则踮起脚冲他们大力招手,他们三个人生得俊朗秀逸,早有这边的小娘子先羞红了脸。

一起的小郎君与他们三人是同伴的,因而大大方方笑:“何不过来与我们同饮?”

赵祐别扭的哼了一声不回话,扭身就走。还是苏颂大声道:“我们有事要商议,回见!”

明月奴好笑的摇摇头,并不放在心上,小娘子小郎君们也不以为意,只有一两个叹息:“那位冷面小郎君生得真是好!听说是男学新来的学子,也不知道比太子殿下如何?”

月奴斩钉截铁的回应:“太子殿下天下第一美,哪里是卢佑之比得的!!”

坐到席间,点完菜后片刻功夫酒菜便流水似的都上了桌。

先是四冷碟,一个个青色的糖脆梅摆在小碟子里,黑乎乎的蜜姜豉、圆乎乎米白色的澄沙团子胖头胖脑,还有金黄色码放得整整齐齐的豆栗黄。

旁边摆了两壶酒,茶博士还要介绍:“此一为眉寿,一为和旨,眉寿绵长,和旨霸道,随诸位口味选用。”

月奴摆摆手:“酒便不要了,送些竹露茗茶即可。”

茶博士赞许的点点头:“小娘子识货。我们樊楼的竹露茗茶是将茶包放置于中空竹筒中,沾了露水,第二天才取出来,最是清冽静心。”

一转眼又送上来一碟碟大餐:

鹌子水晶脍里面,鹌鹑炸得焦黄的脆皮包裹在晶莹剔透的猪皮冻里,咬一口猪皮的柔韧和鹌鹑的焦脆相得益彰,伴随着皮冻融化后复合的芳香,让人夹了一筷又一筷。

切块烤好的小乳猪端了上来,旁边茶博士带着小刀,一刀刀削皮摆盘,介绍此道菜为旋炙猪皮肉,薄薄一片送入口中,表层肥油的油脂香气裹挟着下面瘦肉的香脆,搭配酸甜可口的梅子酱,格外的过瘾。

第52章 工具人宋亮

“哇!”一只炖得烂烂的羊羔被端上了桌,热气腾腾,酱色的蘸料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月奴挽起袖子,先拿起小刀将前腿肉剔下来一块端给王兰珠:“给!”

王兰珠还在那里别扭,要是往常明月奴请客她是打死也不会来的,可这次是她伤人在先,当着诸多同窗的面也不好不来,辍在队伍末列跟了来,此刻她正坐在角落里低头噘着嘴,将一截子发带绕在手里缠啊缠。

“啊?”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王兰珠茫然的抬起头,见是明月奴,她又惊愕的“啊!”了一声。

月奴好笑的将那前腿肉放在她面前的食盘里:“快趁热吃!樊楼的软羊可是一绝,听说官家有时候还让宫里的内侍外出买了带回宫中去呢1!”生死边缘死过,她还有什么堪不破的?

“噢。”王兰珠不知道说什么,夹一筷子软羊入口,绵软酥烂,毫无一丝羊肉膻味,她心里却五味杂陈。

坐在她斜对面的月娘狠狠瞪了她一眼,却被月奴送上一根榼炙子骨头:“这可是上好的小羊排炙烤而成,抹了蜂蜜,你尝尝!”

那小羊排上面羊油欲滴,月娘本想说什么也顾不上,忙将那羊排送入嘴中:“呀!好吃哩!”

见她们两人吃得香甜,月奴也笑眯眯喝一盅淡茶,她可不想两人成了仇人。毕竟都是一个学堂出来的伙伴,何必仇馁相向?

而中楼的一间包间里,赵祐面色凝重从包厢里出来,他盯着外头无垠的夜空吸了口气。

上次他去禹王台去询问那守墓人,得知母亲的侍女后脑勺带伤,显然是被什么重物砸死。

一会功夫苏颂摇头摆尾的过来拍他肩膀:“喝多了?”

赵祐摇摇头,那点酒怎至于?又冲里面把头一歪:“那位呢?”、

苏颂往酒阁里头一瞧,笑上一笑:“睡着呢,没想到宋亮喝酒不成,只不过几盅,倒醉的不省人事。”

又问赵祐:“怎的?”

他们两人自小长大心意相通,赵祐也不避讳他,当下说:“今日又有青州那边带来的消息,道是终于找到了另外一个辗转嫁了人的侍女……”

苏颂眉头一皱,眼中蓦然精光四射,他是知道这桩事的,那个侍女从前虽然不是赵祐母后的侍女,想必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能平安无事的到年龄出宫,可她与赵祐母后一位贴身侍女关系亲密,想必能从她嘴里问出些什么。赵祐这几年一直在派人追查此事,没想到总算有了结局。

赵祐点点头,站在空无一人的楼阁间静默不语,夜风从敞开的悬窗里吹了进来,吹得他腰间悬挂的一枚荷包穗子也迎风飘摇。

那是他母后所绣,自从五年前他觉知母后死得蹊跷之后,便开始建立起自己的臂膀:钱财、朝臣、暗卫,事到如今他的力量已经逐渐积蓄起来,便是与刘后分庭抗争也毫不逊色。

苏颂试探着问:“等寻到人,你当如何?”

赵祐苦笑:“养着。好吃好喝在安全的地方供养着。”

他这些年搜寻的人证物证已经足够扳倒刘后。

可他不敢动。

因为上面还有个官家。

官家极其宠爱信任刘后,刘后出身低微,却在后位上稳坐多年,连子嗣全无却丝毫没有动摇她的位子:每每朝中有大臣以充实子嗣为由劝谏官家广扩后宫,官家都会不由分说主动辩解是自己德行有亏导致子嗣单薄。

谁敢说殿下德行有亏呢?到头来还是那位大臣自己下跪赔罪了事。

官家便是如此偏袒刘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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