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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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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她一直在读明朝武宗皇帝的本纪,那个以荒诞昏淫而闻名的君主是个有勇有谋的将领,他曾瞒着臣子独自越过边关,迎击屡次犯边的蒙古人,以天子之尊冲锋战场,亲手斩下敌军头颅。此战后来被称为“应州大捷”,之后与他交战过的蒙古人数十年不再犯边。

嘉禾自认为不及明武宗,她过去十多年一直是养于闺阁之中的公主,她能做到的最大程度就是赶去宣府。但她的这一决定不会被太多人认可人,她只能借着前去永平的机会,效仿前人。

没有人猜到她的计划,明武宗那样行事不羁的皇帝千百年出了一个也就够了,大部分人都没有料到当今帝座之上的女皇也有武宗的勇气。

可是偏偏苏徽却还是猜到了她的心思,她原是没有打算让苏徽跟着她一起去宣府的,现在却不得不将他也带在身边。

当时苏徽说完那一番话之后,藏在角落中的黄三审就按照嘉禾的眼色直接敲晕了他,其实嘉禾也大可以将苏徽丢在那里不管,可是想来想去,她还是命人将苏徽抱到了她身边。

固安城因为她的失踪,想必是要乱一阵子的,将苏徽留在那里,她不放心。她前段时间对苏徽太好,以至于使他他成了树大招风的存在,等到她反应过来想要疏远他的时候都来不及了。嘉禾想起上一回自己只是短暂的昏迷过去,苏徽就险些被太后处死,如果她不告而别却将苏徽留在固安,还不知道他要经历什么。

可是在看着面前双目紧合的苏徽时,她又罕见的迷惘了一阵子,看着苏徽像看着一个不知如何处理的棘手难题。

“陛下。”车窗外想起赵游舟的声音,年纪虽小却骑术精湛的小少年驭马赶来了嘉禾的窗边说:“我们已离开固安地界,长公主正率领剩下的军队紧追而来。”

嘉禾闻言后淡淡的点头,“那么加快速度,不能让长姊追上我们——至少在到达宣府之前不能让他们追上。但也不必太快了,太快了就将他们甩开了,朕的本意是引着军队一路疾行至宣府,不是甩开他们自己去那里和蛮人作战,明白么?”

“是。”赵游舟拱手应道。

宫中女官的衣裳仿照朝臣的官袍,脂粉味并不浓,一身女史打扮的赵游舟和嘉禾身边的御前翰林乍眼看去没有多少分别,眉目间有着飒然的英气。

“等到大同的战事平歇,朕会让你们兄弟恢复男儿身。”嘉禾隔着车帘这样对窗外骑在马上的少年说道:“朕会给你们一个堂堂正正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机会。”

“谢陛下。”帘外是赵游舟低哑而又清晰的声音。

“对了。”过了一会他又开口说:“黄指挥使想来向陛下请罪。”

“请罪?”

“他说情急之下对云女史下手略重了些,望陛下恕罪。”

嘉禾忍不住好笑,她是真的对苏徽表现出的偏爱太过明显了,黄三审按照她的吩咐打伤了苏徽之后居然还要诚惶诚恐的谢罪。

“你告诉黄三审,让他动手的人是朕,他不必往心里去。要道歉,也该是朕。”

“……是。”

马蹄声渐渐远去,应是赵游舟驭马离开了。嘉禾看向躺在一旁的苏徽,犹豫了会,伸手摸了摸他脑后。

苏徽闭着眼睛,全然不知世事,只偶尔随着马车的颠簸而晃动。

嘉禾盯着他,最后轻手轻脚的将苏徽抱起,脑袋搁在了她的膝盖上,免得马车在摇晃的时候,他再次磕碰到哪里。

在挪动苏徽的时候,他的衣领稍微散了一点。当时他来见嘉禾的时候是夜晚,因此他并没有穿着平日白天里的圆领官袍,只着一身单薄的交领袄裙,披着一件褙子。嘉禾没有多少照顾人的经验,想了想,觉得他此刻应该有些冷,于是便伸手去整理他的衣领,顺便相将他身上那件褙子的系带给系好。

然而指尖触碰到苏徽的胸口的时候,她不知为什么顿了一下,一种异样的感觉袭来,可是她没能意识到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但她鬼使神差的往下又按了按。

平的。

单薄的衣衫下是瘦削的身躯,她甚至摸到了一根根的肋骨。

云微,是十五岁来着吧……她忽然想起了这点。

有些姑娘十五岁就嫁人生子,成了丰腴娇艳的妇人,有些姑娘十五岁时还像个孩子似的,说不定癸水都还不曾来过。

在嘉禾眼中,“云微”属于后者,十五岁了,眼神中还有这孩子一般的天真,有时候甚至还不如赵氏兄弟和方延岁沉稳,身量虽然在不算矮,但太瘦了,远没有女孩该有的玲珑。

然而再怎么枯瘦,在皇宫之中锦衣玉食的养了半年多,十五岁的姑娘家,胸口总不至于一点起伏都没有吧。

还是说她摸错地方了?

嘉禾犹豫了一下,再次伸手,这一次指尖钻进了苏徽散开的衣领。

就在这时苏徽猛地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了嘉禾的手。

接着两个人的动作同时僵住,四目相对,彼此都感到了尴尬。

嘉禾听说过什么是磨镜之好,尽管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对同性有什么爱慕之情,但现在这样的状况,好像怎么都解释不清了。

她轻咳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苏徽则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松开了她的手,猛地退到了一旁。嘉禾注意到他好像正在微微的发抖。

氛围更加奇怪了。嘉禾硬着头皮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说:“你很冷,对么?”

“啊?”苏徽愣了下,赶紧顺着台阶说:“对、对……臣冷。”

“那还不将你的衣裳穿好。”嘉禾目不斜视,就好像她刚才只是打算给苏徽整理衣领似的。

苏徽大口的喘着气,低下头飞快的系好衣带,继而沉默不语。车厢内的温度比起之前好像灼热了许多,马车仿佛是一口架在柴堆上的锅。

“……现在这辆车正在驶往宣府的路上。”嘉禾开口说道。

“哦。”苏徽已经顾不得回忆《夏史》中有没有嘉禾前去宣府的记载了,他头很疼,脑袋后大概肿了一个包,此外心跳还很快,冷汗涔涔的往下。

“你有什么想要问朕的么?”嘉禾小心翼翼的提问。

“没有。”苏徽心不在焉的回答。

不问最好。车厢重归寂静,两个人心里不约而同的庆幸起了此刻的安静。

嘉禾正在害怕,怕苏徽追问她为什么要对他下手、为什么要将他排除在计划之外。

苏徽更是在害怕,就差一点点,他的真实性别就要暴露。

同样是深夜,一份加急的军报被送来了帝都。叩开了重重宫门,被火急火燎的递到了慈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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