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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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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苏徽又开始说起了一些连自己都不是很懂的东西。

那些古怪的概念为何会存在于他的脑海里,他实在是记不得了,有些东西他甚至自己都一时半会无法理解。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他要将这些说给嘉禾听。骋蛩眼前站着的不仅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更是主宰一个国家命运的皇帝。

至于嘉禾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苏徽其实也不清楚。总之那日在一通胡乱闲逛之后,他们最终还是回到了紫煌宫中。嘉禾径直去往寝殿更衣,而殿门外却站着一个苏徽暂时不想见到的人——赵游舟。

“陛下原来是出宫了。”他拱手躬身,朝着嘉禾行礼,“以往陛下都会带上臣一起,这一次,身边跟着的却是京城来的新人呢。”

听出了一股酸味的苏徽缩在嘉禾身后,悄悄的抽了口凉气。

作者有话要说:失忆前的小苏:我要克制,我不能进行超游发言,这个时代真落后,唉,看看就好失忆后的小苏:我脑子里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不管了,先说出来吧,陛下,听我说,首先我们在这里建一个蒸汽机,然后我再教你做电灯泡嘉禾:?

第155章 、十三

嘉禾过去出宫,身边一定会带上赵游舟。毕竟此人是她一手栽培出来的心腹,如果她非要将自己的生死安危系于某人之身的话,她会选赵游舟。

但她也不是不知道,她与赵游舟之间的关系过于亲密,招致了许多不好的传言。虽说女皇陛下不至于似那些重名节、脸皮薄的深闺小女子一般,为几句流言就大哭大闹要死要活,但舆论如同拦路的洪水,总会妨碍一些事情的进展,若不小心控制,更是会有决堤的风险。

不过她也发现了,赵游舟对于那些有损他名声的传言,刻意采取了纵容的态度。他虽因年纪轻的缘故,在锦衣卫中的职位不算太高,可掌握的实权不小,只要他愿意,他其实完全可以将流言遏制。可是他偏偏不这样做,其中暗含了什么心思,嘉禾猜的明白。

嘉禾并不确定赵游舟对她是否存有爱慕之心,但她可以确定,这个野心勃勃又背负着罪奴身份的少年,想要走张昌宗之流的路数。这听起来似乎很让人不齿,可对于失去了家族势单力薄的他来说,这是最快也是最好走的路。

嘉禾理解他的野心,却也不会纵容着他。刻意的疏远便是对赵游舟的敲打。

跟随嘉禾多年,与赵氏兄弟也算是有一定交情的董杏枝则向嘉禾表明了她的担忧,“赵镇抚使性子执拗,陛下若不给他一些震慑,只疏远是不够的。”

正伏案读着一份山海关军报的嘉禾闻言皱了皱眉,“游舟偏执,却也孤高,随意惩戒只怕不能给他震慑,反倒会使他与朕离心。”

“臣知道陛下善于制衡之术,昆大人也好、小赵大人也罢,都是钳制大赵的重要一环。可……”

“怎么了?”

董杏枝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那宋国公府的康小公子,却未必是大赵的对手。”昆山玉有智谋有家世,便是对上赵游舟也能全然不落下风;赵游翼是赵游舟的堂弟,是他如今在世上唯一的手足血亲,他便是与赵游翼之间有什么龃龉,也不至于下太狠的手。如今身份是宋国公家庶孙的苏徽与这两个人不同,在董杏枝看来,这人通透聪明却不够有城府,就算是侯门公子出身,孤身一人进了锦衣卫,得到女皇的青眼之后,难保不会被赵游舟在暗处算计。

董杏枝说出这样一番话,意味着她心中到底还是偏袒苏徽的,那张与云微相似的脸,很是能让她心软。

今日嘉禾带着苏徽出宫,赵游舟听说了之后,便默默的在殿前站了一个下午,说是要等陛下回来。董杏枝眼见着那个清瘦的少年真的在料峭的寒风中从未时一直站到黄昏日落,她并不因此而感动,反而因这份执拗而心惊肉跳。若真是只是忠心于女皇,又何需自苦如此,一个对自己都毫不爱惜的人,如何才能去怜悯旁人?

之后嘉禾带着苏徽回来,她出殿迎驾,听见赵游舟与嘉禾的对话,她的语调神态与过去并无什么不同,却让董杏枝感到了几分危险,她看着嘉禾走入殿内,再看着身为锦衣卫的苏徽跟着赵游舟身后离去,忍不住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为苏徽的命运而忧虑。

嘉禾却对董杏枝的忧虑表现出了满不在乎的态度,“康彦徽是朕的臣子,他亦是朕的臣子,他们不是对手,更不是什么敌人。”

董杏枝也不知道嘉禾是真没看出赵康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还是看穿了却不愿点破,但嘉禾此刻正为军务烦心,董杏枝也不好再用这样的小事来烦扰她。

却听嘉禾悠悠说道:“那姓康的小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果真这么轻易的就死在了游舟的手上,朕反倒还要笑他。至于游舟……这些年朕似乎太宠着他了,如果真让他养成了无所顾忌的狂妄性格,那是朕的过失。如此,朕也的确该给他一些‘震慑’。”

董杏枝明白了,女皇这是故意要纵容这两人去斗,这既是对“康彦徽”的试炼,也是对赵游舟的。

帝王心思,深沉似海。

苏徽猜到赵游舟不会给他什么好果子吃,事实果然如此。

离开紫煌宫之后,赵游舟便喝令手下将苏徽拿住,关押在锦衣卫的专用牢狱之中,罪名是他“妖言惑上”,唆使皇帝离宫,置天子于险境。

苏徽觉得自己真是堪比窦娥。出宫明明是嘉禾自己的意思,她一个成年女性,做什么都是她的自由,要真那么容易三言两语就被他哄住,那她还做什么皇帝?再说了,就她目前来看,她最爱好的运动似乎就是出宫遛弯,身为帝王心腹的赵游舟不可能不知道,说不定还曾经无数次跟着嘉禾一起出宫过,所以他赵游舟凭什么抓他?

但有道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赵游舟摆明了是想用“莫须有”的借口来整治苏徽,苏徽也懒得为自己辩解什么。进了锦衣卫大牢之后,他照样该吃吃该睡睡,全然将自己当做是来休闲度假的。

住了一个晚上之后,牢门打开,来救他的人是赵游翼。

“是陛下派你来的么?”苏徽第一句话问得就是这个。

赵游翼老老实实的摇头,“我听闻阿兄将你关在了这里,他做的实在过分。所以我来带你出去。”

苏徽立刻低下了头,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失望在于,原来嘉禾真的不会在意他的生死。作为御前的校尉,他每天肩负着为嘉禾举伞盖、执金旗的重任,虽说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活,但至少天天能和她碰面。结果他失踪了,她居然……问都不问一声么?

赵游翼没好气的对着苏徽踹了一脚,“我肯来救你,你不感恩戴德也罢了,摆出脸色给谁看呢?知不知道我阿兄是真的会杀了你的!”

“以往那些蒙了女皇青眼的人,令兄长是真的敢杀么?”苏徽问。

赵游翼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绷紧面孔一言不发。

“自我到宣府之后,这是第几次被令兄针对了?”走出牢门后,苏徽一边揉着酸痛的胳膊,一边同赵游舟抱怨:“他对我刻毒的就像是见到了丈夫外室的主妇。”

赵游翼恨不得回身捂住这少年的嘴,还没走出锦衣卫大牢呢,他就敢如此编排赵游舟,真不要命了!

平日里赵游翼对堂兄许多行径并不认同,可那毕竟是血脉相连的手足,该辩解的时候,赵游翼当然还是要为他争辩几句,“阿兄忠心于陛下,只是护卫陛下的手段过激了一些。”

“他以前就是这样的性格么?”苏徽忍不住问道。

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自己似乎见过年纪更小一些的赵氏兄弟,在他模糊的印象里,那应当是两个看起来谦和乖巧的男孩。

“我不知道。”赵游翼给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不知道?那不是你兄长么?”苏徽疑心赵游翼是在唬他。

“只是堂兄罢了。”说话间他们走到了牢房外,北方春日的天穹,泛着淡淡的青灰色,拂过的风并不温柔,凛冽如刀,夹杂着些许尘沙。

“我的出身,你应该是知道的吧。”说起这句话的时候,一向脾气温和的小赵大人,话语中有着难以掩饰的衿傲。

“知道,京都赵氏之后,曾经吏部尚书赵崎的孙儿、太.祖贤妃的侄子。”

赵游翼对这个答案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愧是宋国公的孙辈,倒也有几分见识。我赵氏一族,自前朝时便是灼然大姓,族中出过进士无数,先祖曾有数名位极人臣。整个家族如同一棵参天古木,枝叶繁茂,我和游舟在童年时,几乎没怎么见过面。我仅仅是同母的兄弟便有三人,同父的七人,未出五服的共计……”

“打住打住!”苏徽觉得自己开始头疼了,“我对你们赵家的族谱不感兴趣,不用背给我听。我知道你和赵游舟不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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