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刀将心中疑惑悉数藏住,不曾宣之于口。
连凤丫推门而入,她看不见身后那道满是疑惑和猜忌的眼神,看到那牛眼中,眼神里多了来的一丝复杂之色。
推门而入,却是生机盎然,这个小院仿佛隔绝了外面一切的风雨,浑然成一体,院子中,江去砍柴,一根库木墩,一把开山斧,一斧子下去,木墩成半,二斧头下去,木墩成四。
他从来到这个“家”里开始,便沉默得仿佛不会说话的哑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是他阔别已久,在遥远的梦中,偶尔才能够撞见的。
江去弯腰,拾起一块木墩,摆好,右手的开山斧,霍地向下劈去,顿时,木墩成半,抛的抛,滚的滚。
这时候,额角汗淋淋,他抬手,擦一把额角的汗,眼角余光扫到敞开的院门处,他顿了顿,放下擦汗的手臂,稍退两步,朝那门口女子点点头,从始至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可是,却不影响他态度里不多一分不少一分的恭敬。
那女子冲他温和一笑,算做回礼。
江去便准备收回视线,重新投入到自己眼下的工作中去,眼角余光从那女子身上收回,便从她身后另一道魁梧的身躯上划过。
那魁梧粗壮的大汉,正巧也在看他,须臾之间,两道视线交错,不过数息时间,却已经一番争斗。
江去漠然地转开视线,去做他自己的事情,门口的谢九刀冷哼一声。
他就是看这个江去不顺眼。
江去就是无桀,无桀就是江去,这个秘密,江老头儿没有说。
可是,这个秘密却成了一个半公开的秘密。
那一日,连凤丫清晨回来时,洗漱完毕休整一番后,在自家之中,第一次看到江去时,稍有疑惑,谢九刀在看到江去的第一眼,背后那把藏于破布之下的大刀,那刀锋便已经轰然而至。
江去好似有伤在身,却硬生生接了谢九刀那一刀,而谢九刀的那一刀的势,也破开了江去的身份。
江去过去叫无桀,谢九刀和连凤丫都不知道。
但是他们知道,江去,就是那一夜领头血洗温泉庄子的黑衣刺客。
谢九刀脸色一冷,要杀了江去时,那个在众人眼中的邋遢老头儿,始终没个正行的江老头儿慢悠悠横身一挡。
谢九刀的刀,指在了江老头儿的鼻尖,只需再上前一点,江老头儿那个常年喝酒喝出来的酒糟鼻,怕是就要见血了。
但,谢九刀的那把号称刀下亡魂千千百的大刀,它的刀尖,再也不能向前一丝一毫。
江老头儿举起常年随带的酒葫芦,他还是那个扔在街头会叫人看做老叫花子的糟老头儿,喝了一口酒,咧嘴一笑,那口大黄牙,喷出一股浓烈的酒味,才慢吞吞地指着身后的江去:
“老头儿我的干儿子,江去。”
这话是对着谢九刀说的,话落,视线却从谢九刀身上挪到了身前的女子身上:
“以后给你家砍柴了。”
这话说的忒无礼,到底谁是主人家。换做别人,或许要恼怒。
连凤丫没说话,只把一双眼睛,在江去脸上转了一圈,才一点头,对江老头儿道:
“好,听老爷子的。”
这是前话。但自此后,谢九刀和江去,却成了见面互看不上眼的。
而此刻,连凤丫刚从袁云凉那个杀神那儿回来。
谢九刀和江去,就在那眼神碰触之间,又打了一会机锋。
连凤丫之当做没有看见,若说,有深仇大恨的,那也应该是她,偏谢九刀和江去,却别想安然一室相处。
她也私下问过谢九刀,这夯货却冷哼道:“就是看他不顺眼,不行?”
当下,却把她怼得哑口无言,对着谢九刀那张冷面,她决定,以后再也不管这二人之间的事情。
白驹过隙,白日换星辰。
夜色微浓时
谢九刀那个大老粗居然伏案飞快行云流水,写着什么。
旧烛换新烛,这才小心翼翼把桌上的纸,叠起,又找一个信筒,塞进那小管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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