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蕾紧张地握住餐盘,用余光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企图透过每一张言笑晏晏的面具去窥视他们的真实身份。
那位以高价从老爷子手上买下她的人,会不会也来到了会场?他肯定见过她的照片,他知道她长什么样,反而是她,除了一个简单的图案,她对于那位神秘的买主一无所知。
但至少从他派出那么多中间人去扣押她,可以得知他应该身居高位,异常繁忙,尽管花费高昂依然没有功夫亲自见她。
狐狸。
她盯着狐狸那宛如天使般漂亮俊秀的侧脸,和少年略显单薄的身形,凭他一人能保护得了她吗?她见识过他的身手,狠辣残忍,干净利落。
但是“黑色鸢尾”是什么?能与“衔尾蛇”并驾齐驱的黑色组织,若以人数取胜,她又该怎么办?
她悄无声息地按在腿间,那儿藏了一把小巧的袖珍手枪,是狐狸在车上时亲手替她绑上,他问她会开枪吗?芙蕾很果断地点头说会。
狐狸却摇头笑了一下,说:“那个问题太简单了,换句话说,宝贝敢开枪吗?”
他在问她敢杀人吗?
芙蕾一时沉默,她答不出来。
狐狸拍拍她的脸,微笑着告诉她:“你永远不会知道在这种场合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以防万一,随时做好开枪的准备。”
她猜测过狐狸的来历,没有名字,血统高危,以及不留余地的行事作风,他是“衔尾蛇”的人可能性最大,但他从来没有提过在为谁效力,以及他对十九的态度,如果他们是合作伙伴,他未免也显得太过于随兴。
他更像是一个肆无忌惮的疯子,一个没人敢惹的独行侠。
一个谁也控制不住的人。
芙蕾绞尽脑汁思考,她回忆起曾经翻阅过的历史书籍。那些古老的历史中有许多充满哲理性的故事,而在浩瀚无计的故事里——凡是谈及各方势力制衡,总会提到一个看似站在中立位的厉害角色,身处漩涡,隔岸观火。
他们往往喜欢坐山观虎斗,永远只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渔翁,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出场,往往以收拾残局的名义收割所求,而狐狸是这样的人吗?
不管怎么样,至少不要拖累他,她不想做个没用的人。
狐狸很快就回来了,他手上握着一张二楼雅间的门卡:“上去休息一下?”
他的温声细语,他体贴入微的照顾让芙蕾眼角酸涩,心脏发软,可越是如此,她越能清晰地认知到——她渴望他的温柔,又惊惧他的残忍。
可她大概忘了,他的温柔本身就是一种残忍,那更像是玩弄人心的手段,让人上瘾的工具,或是精心所设的陷阱,永远不够纯粹。
芙蕾咬唇,默默告诫自己,不要再心动了。
狐狸牵着她踏上二楼,她小小地回头望了一眼,那个有着火红长发的女人背影没入人群之中,消失不见。
二楼是个巨大的环形回廊,点缀着西欧风格的花草装饰,从每个房间的观景阁楼都可以将一楼如同雕梁画栋的宴会厅一览无余,明亮宽阔的视野让芙蕾很快就捕捉到了那抹鲜艳的红色,她在人群中摇曳生姿,像一朵尽情盛放的扶桑花。
狐狸没有放过她的视线,他抱着她坐在宽大而舒适的沙发上,跟着她往下看:“宝贝在看什么?”
芙蕾忌惮他阴晴不定的脾气,写道:“人好多,到底要做什么?”
为什么黑色鸢尾的人会来?为什么狐狸形容这是不得不赴的宴会?他看起来绝对不是能被轻易束缚的人。
狐狸眯着眼,他端着酒杯,居高临下地俯视宴会厅,眼睛浩如烟海,深不见底:“芙蕾,你知道【光】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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