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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与兔子(四十二)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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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字或一个词。

芙蕾回头,目光落在狐狸寂静的睡颜上,他睡得不安稳,眉毛皱得很紧,和今天起床时一样。

她迟迟没有回答。

她陷入思考,很久之后,才很轻地反问十九:“爱…是什么?我不懂。”

她不知道“爱”是什么样,从小到大,除了那位只存在于回忆当中,面貌模糊的母亲…父亲只会鞭打她,利用她,而企图将她买走的人,更不可能给予她吝啬的爱意。

如果这么说来,狐狸…倒是对她最好的人。

会在月下与她跳一支圆舞曲,会温声细语耐心十足地哄她,要她好好活着,也会化成兽形,露出耳朵和尾巴只想逗她一笑。

但他也会用冰冷的手掐住她的脖子,一字一句说要杀了她,会故意丢下她,逼迫她,恐吓她,伤害她,让她在天堂和地狱中反复徘徊。

原来不知不觉,短短几天,她与狐狸竟有了这么多回忆。

她感到矛盾。

她不明白。

她似乎从未拥有,纯粹的,干净的,神圣的爱。

她甚至不能确定,她是否真的拥有一个,出身高贵,温柔善良的母亲,那是否是她太需要那未知的“爱”来支撑她活下去而臆想出来的一个虚假形象?

十九被问住,“爱是什么”,这样一个充满哲学的问题。

恐怕上帝也难以回答。

那被诗人以无数美好词汇所赞美的,伟大的,无私的爱,到底是何种模样?

十九也只在他人的故事中听过,他一知半解地说:“大概是…一种,美好?无私的奉献吧,或许就像是…只要看着他开心,你也会开心,不求回报?真正的爱,不是诱惑,是温暖。只会让我们勇敢和智慧。”

但他也不知自己是否所知全貌,世间爱有千百种,你说你见过真爱,你又见的是哪一种?

爱一定要是干净无瑕,无欲无求吗?难道疯狂病态,非死不可的爱不算爱吗?

十九神情落寞,慢慢坐在椅子上:“其实我也不懂。”

“但我觉得应该吃下糖果一样甜,哪怕不开心,也会像喝下橙汁汽水一样酸涩。”

“那你觉得我爱狐狸吗?”芙蕾反问十九。

十九沉默。

如果说她爱狐狸,如果爱是橙汁汽水,是一颗糖果,尝下去酸涩又甜蜜,为何她感受到的,始终是疼痛带着苦涩,也许她咽下的是一颗玻璃糖?

她应该安慰自己,等玻璃在胃酸中溶化,就能尝到甜味吗?

可是,玻璃会化吗?

“有趣。没想到只沉迷于杀戮的小狗狗有朝一日也会思考这样高深的问题。”嗓音甜蜜,眼波妩媚的红发女人倚在门口,她身姿性感婀娜,朝他们热情地眨眼。

看见她,十九立马从椅子上起身,脸上有点狼狈:“你…你来干什么?”

芙蕾同样警惕地看她,她是那晚裙子上纹有黑色鸢尾的女人。

“别急张,我不是坏人。”妮卡抚弄微卷的红发,不看十九,径直走向芙蕾,伸出手去:“你好,漂亮的女孩,我叫妮卡。”

芙蕾没有回应。

妮卡毫不在意:“看来是只警觉性很高的小兔子嘛。还是说——”

她媚眼如丝,扫过床上面色苍白,沉沉睡去的狐狸:“你担心他醒后发难?我可是都看见了,狐狸甚至不许你碰其它人,哪怕是同性。”

“这令我想到你们的谈话,抱歉,我并非故意偷听。”妮卡道歉,她在这点上和狐狸有几分相似,说着“抱歉”,态度上却没几分诚意。

她回头,一点十九的鼻尖,随性开口,宛如游吟诗人:“我的宝贝,谁告诉你爱是无私?大错特错了亲爱的,在这个世界里,爱是自私的占有,爱是沟壑难填的欲望,爱是不顾一切也要将她握在手心。明白了吗?”

十九眼底窜起怒火,一下拂开她:“你别碰我!”

妮卡似乎有几分错愕。

“如果真像你说的,你就不该骗——”十九眼角余光看向芙蕾,声音戛然而止。

芙蕾看向两人,她觉得在他们身上,有什么难言的暗流涌动,她看不明白,她连自己的事都一团糟。

但却又明了,原来这世上,谁不是在爱恨间沉浮?

只该有智者早早劝人莫入爱河,一旦陷入爱恨泥沼,再难脱身。

但是妮卡口中的话让她大为惊讶。

原本不算美好的爱,也能称之为爱吗?爱是怦然心动,还是欲望满身?是无怨无悔,还是相爱相杀?又有谁能谓之准确定义?

注:

真正的爱,不是诱惑,是温暖。只会让我们勇敢和智慧。——毕淑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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