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意去班里问了一圈，得到的回答是——

“秦愿的衣服是被宁思敏扯坏的。接着陈琳琳脱了自己的外套给秦愿，秦愿就把她拽进了茶水间。”

宁思敏瞪大眼，“胡说！我没有扯坏秦愿的衣服……”

江书意淡淡的看着她，“这是目击的同学们说的。”

“……”宁思敏咬咬唇，气势不稳，“我……我不是故意要扯坏她衣服的，况且，谁知道秦愿的衣服那么不结实？扯一扯就坏了？”

“够了！”王胜重重拍了下桌子，吓得宁思敏一下就闭上了嘴。

王胜又问秦愿：“秦愿，你为什么要把陈琳琳同学拽进茶水间？”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秦愿的情绪明显稳定多了。

她向来镇定，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吊儿郎当的。

这姑娘锋芒很强烈，几乎没有这么可怜柔弱的时候。

便是这样强烈的性格，忽然弱下来，就会让人觉得很真实。

“我让陈琳琳同学，帮我弄下衣服，就拽着她一起进去了。”

“然后呢？”王胜追问，“你身上为什么湿透了？还有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秦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角，眨了眨眼睛，语气轻飘飘的像没什么重量，“这个啊……是陈琳琳同学弄的。”

一直在那抽噎的陈琳琳，瞬间转回头，瞪大双眼，“秦愿，你说什么？”

秦愿看着她，“我说的都是事实啊。陈琳琳同学打了我，还用水泼了我满身。”

她说的很淡然。

语句没有任何的磕巴。

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一件刚刚发生的、新鲜热乎的事实。

可莫名其妙的，就是蛮令人信服。

至少，王胜信了。

“王老师，秦愿在说谎！她说的都不是真的！我没欺负她！”陈琳琳又哭了。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看着秦愿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害怕。

甚至，还往旁边挪了挪脚步，颤抖着声音向王胜控诉：“是秦愿自己弄的。她脸上的伤，和她身上的水，都是她自己弄的！”

陈琳琳也是没有想到，秦愿会那么做。

当时，她就是故意激怒秦愿的。

当秦愿拖着她进茶水间的时候，陈琳琳甚至还窃喜。

只要秦愿失控，只要她动手欺负自己。

那么这一次，秦愿就没有翻身的可能。

校园欺凌发生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性质是十分恶劣的。

秦愿的身上劣迹斑斑，小黄书的事情才刚过去，再扯上/校园欺凌，可有她受得了。

所以，陈琳琳全程没有反抗。

任由秦愿拽着她进了茶水间，眼睁睁的看着秦愿反锁了门。

她瑟缩在角落里，等着秦愿欺凌。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幕，却让她震惊的瞳孔放大。

秦愿放满了一桶水，提着那水，从她自己的头顶浇下。

陈琳琳愣住。

然后不等她反应，秦愿又弯腰，狠狠的在旁边的洗手池上撞了几下。

额头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最后，她又微笑着，给了自己一拳头。

正好砸在嘴角。

陈琳琳都看傻了。

她觉得，秦愿真是疯了。

她竟然对自己下的去狠手？

这跟自残有什么分别？

并且，这种画面，语言描述出来的，远远没有现场观看来的震撼。

陈琳琳被吓哭了。

秦愿的眼神冰冷，让她觉得浑身发冷，控制不住的发抖。

等一切做完，秦愿开了门。

直到那一刻，陈琳琳才回过神来，才意识到秦愿为什么要这么做。

太狠了！

秦愿真的太狠了！

王胜虽然什么都没说，可他明显是更信任秦愿的。

“江书意，你先带秦愿去校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口。”王胜嘱咐江书意。

“好。”

秦愿却还站在原地，目光漆黑的看着王胜，“老王，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王胜：“你放心，我会处理的。”

陈琳琳听到这句话，心往下沉了沉。

秦愿这才满意的转身，和江书意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校医务室在校园靠南。

出了办公室后，江书意走的很快。

秦愿则慢悠悠的走着，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下了楼，一阵风从走廊里灌来。

秦愿身上还都是湿的，被风一吹，顿时觉得遍体生寒。

鼻子一酸，没忍住就打了个喷嚏。

“阿嚏——”

江书意的脚步，生生被这一声喷嚏打停。

他回头，看着还在走廊那头的秦愿，站在原地等着她慢吞吞的跟上来。

“你不能走快点？”江书意挺不满的。

秦愿却是笑了笑，“喂，我现在浑身是伤，怎么走快啊？”

“……”

“话说，你还有没有点同情心？我都这样了，你还好意思冷脸对着我，嫌弃我慢？”

江书意一阵无语，瞧着她清瘦的脸，道：“有什么好同情的？你这不是自己弄得么？”

“嘘……”秦愿抬手，食指贴在他的唇边，做个噤声的动作。

江书意浑身一僵，条件反射的往后猛退了一步，“秦愿，你要不要脸？”

“……”秦愿眼尖看见他发红的耳垂，嬉笑：“害羞了？”

“……”江书意扭头就走。

秦愿还是那个秦愿，半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

言行举止间，依然像个女流氓。

但……

为什么他竟然一点都讨厌不起来？

江书意微微烦躁的舔了舔唇，想到秦愿的手指，更烦躁了。

从高二部教学楼到校医务室，原本几分钟的路程，硬是被秦愿拉长了好几倍。

校医看了秦愿的伤口，给了一支小药膏。

两人又从医务室里出来，往回走。

“阿嚏！”秦愿一路上，打了n个喷嚏。

江书意回头，“你回家换身衣服吧，我给你请假。”

“哦。”秦愿点点头，“那你给我请一天吧。”

江书意：“为什么要请一天？”

明明回去换个衣服再来，浪费的最多就是一节课的时间。

“我回去了就不想再来了，两头跑的，麻烦。”秦愿说的无比认真。

江书意无语，“那你还是别回去换了。”

“也行……阿嚏！”她话没说完，又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江书意看着她，“秦愿，你下手也太狠了点。”

秦愿不以为意的笑笑，“不狠点儿，怎么让人信服呢？”

“我刚研究出来的一套对付绿茶的办法，你想不想听？”

“不想。”江书意道。

他拒绝了，秦愿却还是告诉他，“以绿制绿懂么？”

“陈琳琳不是绿么？那我就比她更绿。”

“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我的人生新座右铭，是不是挺奈斯？”秦愿呵呵的乐，期间又打了几个喷嚏。

她揉揉鼻子，鼻头红红的。

江书意的眼神柔和了些，“那也没必要这么伤害自己。”

秦愿：“这都小伤，不碍事。”

她打架是出了名的，当然知道怎么做，让伤口看着就很痛，又不会伤的太狠。

疼是疼。

但一想到能让陈琳琳吃瘪，就挺开心的。

江书意递过去一包纸巾，“学校门口有卖衣服的店，你去买两件衣服换上。”

秦愿摇头，“不去。”

“为什么？”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没人陪我。”

江书意愣了愣，一句话想都没想的脱口而出，“我陪你去。”

秦愿挑眉，“……”

其实她说没人陪，就是个借口而已。

她没带钱是真的。

而且，店里的衣服，要比地摊上的贵得多。

她不想花那个钱而已。

但是没想到，江书意竟然会说陪她去。

话说完，江书意才发现有点唐突，“我的意思是，我陪你去买，买完你跟我一起回来继续上课。”

他的目的很单纯，就是不想让她旷课而已。

嗯，就是这样的。

秦愿摇头，“我回家换吧。”

让他一个大男生陪着她去买衣服，算怎么回事啊？

而且她没带钱，去了也买不成。

——

秦愿回家换了身衣服。

换衣服的时候发现，家里的那件长袖也坏了。

要是单纯的开线，她还能缝一缝再穿。

可整件衣服都变了形，着实没办法再穿。

秦愿放弃了。

从存钱罐里拿了点钱，打算去买两件新的。

正出门，迎面和一人碰上。

要不是秦愿刹的快，恐怕两人就要顶头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