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了个借口,趁机溜到了外面。
这是建在半山腰上的庄园式酒店,地下室东边是空的,出去就是花园,旁边有直通地面的楼梯。
过廊里一片安静,只有壁灯落在大理石地面上,打出深浅不一的阴影。
有人坐在台阶上,手边搁着瓶酒。
南夏笑了笑,走过去,拍了一下他肩膀:“你怎么不在里面啊?”
“不喜欢。”他回头对她笑了一下,双手撑地,身子微微后仰。他可能是喝了点儿酒,脸色微醺,醉眼朦胧。
在他身边坐下,南夏笑了笑说:“我也不喜欢应酬。知道我在这剧里演什么吗?”
“叶浅。”傅时卿兴致缺缺,轻嗤一声。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南夏推了他一下:“喝多了呢?好好说话。”
傅时卿只低头看了她一眼,乖戾道:“我就不好好说。”
南夏又推了他一下:“真喝多了你。”
傅时卿轻哂,脸颊红红的,他微抬下巴往旁边包间指了指:“刚听了一堆场面话,你还没腻?别聊那些。”
南夏失笑,点点头:“好的,不谈不谈。”
“喝吗?”他拿起手边黑色的酒瓶,慢慢撕了保鲜膜,“兰博基尼,gavin这家伙是代理商,这款别人想拿都拿不到。”他说的是酒店经理。
“有酒杯吗?”南夏四处看看。
“你等一下。”他回了趟内堂,出来时手里就端了两个高脚杯,给两人满上。
“cheers。”
碰了一下,南夏抿了一口,忍不住皱起眉。
“怎么了?”
她直言不讳:“和超市几十块一瓶的也没什么区别嘛。”她不会喝,多贵的酒都跟喝马尿似的。
傅时卿闻言,冁然而笑,笑过后点点头:“是没什么区别。”
他笑起来时很放得开,眼尾甚至都笑出了一些细纹,可就是感觉很优雅自在。拿着几万块的酒跟她一块儿坐在地上喝,也没什么不自然。
和他在一起时,南夏总有几分憧憬和欢喜。
傅时卿,家境优渥,天之骄子,能力高、有品位,过着挥金如土却坦然处之的日子——正是她从小到大向往的生活。
“有时候真羡慕你。”她叹了口气,把脚搁在台阶上点了点。
“羡慕我什么?”
“出身好,智商高,还有本事啊。”她说得有些郁卒,“你干什么都很厉害,不明白我们这种小人物的生活。我小时候也总是梦想着要考清华北大,还很不自量力地到处嚷嚷——”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 回头看他, 笑得很不好意思,“直到我高考连市里no.2的中学都没进,我才知道,我压根就不是那块料。我也努力过,不过,人总有个潜力和界限,就好比你稍稍努力就能考上最好的学府, 还能出国,我努力一大把也就上个艺术学校。”
傅时卿多看了她一眼:“……那你喜欢演戏吗?”
南夏出乎意料地坦白:“不喜欢。”
傅时卿这次是真的讶然了:“不喜欢?”
她看向他,点点头, 丝毫没有剖开自己生活窘境的不自然,只是语气稍显无奈:“我是为了赚钱,为了出人头地。”
——无奈又不得不屈从于命运的坦然。
傅时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的生活也不如意, 少年时父母离异, 跟着母亲漂泊,频繁更新居住地,亲戚朋友鲜少……母亲又忙于工作, 从小到大,他几乎都是自己照顾自己, 可他的不如意从来不体现在金钱上。
金钱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符号。
想着想着,他又仰头灌下酒,末了对她侧了侧杯子, 示意自己喝光了。
南夏也只好给他面子,一饮而尽。
她的酒量是真的不好,感觉地面都开始起伏,忽高忽低的。耳边听到他说了什么,伸手扶住了她的肩:“没事儿吧?”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又好像贴在她耳边亲昵的呢喃。
南夏涨红着脸,搭住他的肩勉力站起来,摇摇晃晃了几下。借着酒劲,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他。
傅时卿长了张非常高级的脸,斯斯文文、一本正经,可眉梢眼角又好像带着一种挑逗,充满着男性荷尔蒙。
那种游离在禁欲与□□间捉摸不定的感觉,于无声处的撩人,让人时刻想扑上去。
“你是不是喝多了?”约莫是她直勾勾盯着他的模样让他感觉到了诧异,傅时卿扶住她,凑近了打量,仔仔细细地看。
眼神里带笑。
南夏踉跄着摇头,抓住他衣角,趁他不备就往他唇上啄了一口:“没……我才没喝多。”
傅时卿笑了笑,把她搀起来。
是真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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