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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入我无头瓮(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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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们全部离去,我才松了口气,双腿有些发软,险些摔倒。

方才看似我一直占上风,其实手心一直密密麻麻的出着汗,心都快蹦到了嗓子眼里。

与一个僧人论佛道,这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不自量力的事情,可若要叫这些僧人放弃找我的茬,唯有如此。

幸好那小僧并不执拗,我说的话他亦听得进去,若是有缘,以后大抵还能再见,兴许可以交个朋友。

“把他们叫起来,我们弃了马车,直接骑马去菩提寺。”我对傅沉云说,虽那小僧说去寻佛,可谁知他会不会寻着寻着寻到菩提寺去,若把这事抖出来,我在菩提寺估摸着是得不到庇佑的,那如何能逼梅婉儿用出宋浪这张底牌?

傅沉云应了是,上楼去了。

所幸云来客栈的马厩里拴着几匹马,加上来时护卫们骑得那些,足够我们启程。

待人齐了,我们这才往菩提寺扬长而去。

……

菩提寺在山腰上,所处位置独特,虽说是山腰,但再往上却没有路了,菩提寺整个凹在山脊上,似凭空咬了这座山一块肉下来,于是菩提寺在里面,只受着风吹,挨不到雨淋。

山路狭小,马儿前进不得,我们几人在山下便弃了马,徒步攀峰。

抵达菩提寺前时,菩提寺的善思方丈领着乌泱泱的一片和尚候着,见着了我,纳头便拜,唱了一声“阿弥陀佛”。

我刚要上前与他客套一番,便听见这善思方丈盯着我半晌,而后摇了摇头,叹道:“命也!命也!”

而后便回了寺内,嘱托他人接待我等了。

倒叫我摸不着头脑。

菩提寺不少武僧,常人根本闯不进去,有此考虑,我才定了定心神,在禅房中歇着了。

入夜之后,大抵还会有一场硬仗要打,虽说菩提寺可放心,但指不定有些漏网之鱼,能突破重重阻碍,杀至我面前。

所以现在要好好休息,修生养息,以好面对接下来的恶战。

果不其然,夜幕坠下不久,雨停,木鱼声骤然变大,似乎就响在我的耳畔。

我曾有所耳闻,菩提寺有一佛家至宝,是为菩提木所做木鱼,比常见僧众所用的大许多,且内含佛祖一丝念力,若菩提寺遇难,敲此菩提木鱼,便可化险为夷。

这个木鱼被敲响了,贼子盖已伏诛。

我躺在踏上睁着眼,睡意全无,禅房外的声音尽入耳中。花草树木皆未眠,珠露滚动,夏虫低语。

禅房外是长长的木廊,左右皆住着那些护卫,再远一些,便是空房,再远,便是这菩提寺的小和尚们。

木廊材质特殊,脚步声会分外明显,小和尚们穿的都是僧衣僧鞋,虽轻,落在这长廊上,却仍难免有轻声。

我屏息听着,好一会儿的花月声,直至远远的喧闹及那木鱼声停了后,方才有一道脚步声,慢慢逼近过来。

那步子不急不缓,端的悠闲。

过了一会儿,脚步停在我寝着的禅房外,门上稍亮,映出来一道影。

“施主,施主?”是个小僧。

他低声叫了几句,在我未答后,才听见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心下许是一松,这才提起手中的灯笼,凑前,而后将两扇门推开一条缝,一只眼睛凑近了抵在门缝上,滴溜溜的转了转,有些像夜里的猫,亮的渗人。

“施主?”他提高了声,虽深处仍藏着怯懦,更多的却是欢喜,因他以为自己将如愿以偿而欢喜。

直到此时我才听出来,白日里在菩提寺安顿下来之后,便由一名小僧引我,佛教礼俗及菩提寺各处给我普及一二,此前未曾发现,他提高声音后我才惊觉,这深夜来客就是那白日小僧,清明。

清明年纪与我一般,生得清秀,人虽胆小怯懦了些,却知礼数、有慧根,尚且青涩,我之前是将他看作是将来定会得道的小师父看待的,可如今,他出现在我的禅房之外,还有何不明白?

清明是梅婉儿的棋子。

房门被清明推开来,他倒半点不忌讳旁人的模样,估摸着都已经被支开。

那盏灯笼被他搁在门槛上,而后,清明稍稍犹豫,手上的小纸包又塞回衣中,转而掏出来一把短匕。

清明显然没有杀过人,他握着短匕的手都是颤的,改用双手握着才能握紧,走过来的步子虽坚定却迟缓,清秀的脸上也露了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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