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宣又叫了两声,齐木动了动,像是突然卸了浑身的力道。
陆宣起身给他靠,他却第一时间把手抽出去,侧身伏在了桌上。脸埋进两掌间,肩头微微抖动。
过了这么久,陆宣对齐木脆弱时刻不再寻求他怀抱的第一反应还是不能无动于衷。
他满嘴苦涩,最后却只能忍住,声音依旧温和,伸手按在齐木肩头,故作轻松道:“人家小两口的事,咱们掺和也没用,老四也是头一回,不防备那位怀孕,才叫吃错了药……而且你看,现在大人和孩子不是都没事吗?虚惊一场,你也不用……”
齐木缓慢地摇了两下头,道:“大夫的话,我只说了半截,豫王就那个样子。不过回府之后,太医会好好给他讲明白的。”
陆宣皱眉:“这是怎么说?”
齐木依然埋着脸,无力地说:“这件事确实怪不着豫王。但是你究竟知不知道,麝香、肉桂、苏木,不论再少,怀着孕的人吃了那些药是什么后果?孩子……月份太小,还看不出来,太医说,很有可能,他肚子里的……已经是死胎。”
他的声音极轻,却让人有濒临崩溃的错觉。
陆宣站在齐木身后,那句话像隔了很远的距离传来,带着碎瓷片,将人心一道道划的伤痕累累。
齐木说:“我真的不懂,为什么,要留住一个孩子,会是这么难的一件事?”
陆质的书房里,太医恭恭敬敬地跪着,把话回完后,额上已经出了几层冷汗。
陆质搁在书桌上的那只手紧握,良久,才哑着嗓子艰难地问:“你说死胎,是什么意思?人……明明还好好的。”
回来的路上,紫容脸色虽然还是不大好,但是还算活泼,两手攀着他的脖子,不住黏黏糊糊地撒娇。
他往紫容小腹部位摸,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那里的肉确实比以前要多、要软,脆弱,又珍贵。他摸,紫容就挺着肚子迎上来,两只乌黑的眼睛里全是小骄傲,歪着头神气地问他:“殿下喜不喜欢?”
他怎么会不喜欢,他喜欢的说不出话来。
他以为只是一场虚惊,所以太医的话叫他听不明白。
此时的太医已经不是跪,把额头贴在地上,是一个趴着的姿势。战战兢兢道:
“只是说有可能,毕、毕竟那些药,全是活血化瘀的效用,怀孕的人,又吃了那么长时间,实在,实在危险,闻所未闻。而且奴才号脉时,贵人自己也说,曾经在服药后疼过,还出过血。”
太医斟酌片刻,把情况尽量说的不那么凶险:“奴才曾在医书上看过,也有这种其实落了,却没流出来的情况。现在贵人的月份还小,奴才学识浅薄,实在……实在没诊出来。只、只看往后,过了三月,能听胎心时才知。若听着了,便是化险为夷,虚惊一场,就是孕期艰难些,没什么特别需要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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