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云翻影?引君入瓮(下)(已捉虫)
“侯爷?”三娘子吓了一跳,一边赶紧上前去伺候了他宽衣,一边轻声问道,“宫里出了什么事儿,瞧着您脸色竟这样差?”
陆承廷伸开手臂,任由三娘子帮着他换了一身干净的常服后不答反问,“林婉清的事儿你查得如何了?”
三娘子一愣,叠衣裳的手势顿了顿,内心挣扎了一下,终还是将所有的事儿包括和宁氏商量好的计谋同陆承廷坦白了一番,“那账本侯爷也是看过的,其实幸亏宁姐姐把账本拿来了,不然本来就没什么证据,若再没了动机,我就算想请君入瓮也是无从下手的。”
“那万一不是她呢?”听三娘子说了这么一大通,陆承廷的脸色看着也稍微和悦了些,没了方才那种骇人的凶相。
“万一不是,那最多就是我和宁姐姐干嗓子白演一场戏罢了。”三娘子倒觉得无所谓,“更何况林姑娘的汤的确是被人动了手脚,这个人不是上官也另有其人,除非她就是想对付大哥的遗腹子又或者就是厌恶至极了林婉清,不然这件事怎么都是说不通的。”
见陆承廷闻言沉默不语,三娘子接着说道,“不过下午的时候我和宁姐姐都觉得九爷这赌债欠的有些蹊跷。”
“你说说看。”陆承廷已经坐下了身,顺手取过了桌上一个蜜桔,掰开后就递给了三娘子一半。
三娘子摇摇头,没接橘子却先开了口,“宁姐姐走以后我还特意仔细看过这本账册,这假账是从今年五月开始做的,那也就是说。就算九爷之前玩儿牌都是赢的,可从五月开始却已经在输钱了。宁姐姐和我说过,五爷查出,九爷最多一次输掉过八千两,这么大一笔钱,按照大哥的脾气,如果知道了,应该不会不管的,而且母亲也未必兜得住这样大的数目。”
“所以呢?”陆承廷一边慢条斯理的吃着蜜桔,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三娘子。
灯火中。她那张精致明媚的脸颊白皙的宛若初雪,隐着刚成亲时不曾见到过的从容和清傲之态,确有些“借水开花自一奇,水沉为骨玉为肌”的味道。
想她嫁进侯府左右也不过就大半年光景,可这一桩一桩接踵而来的事态变故却让三娘子很快的学会了如何独当一面,如何当家做主,便是现在,当他心疼的想为她撑起一把遮天避日的大伞时,她也能云淡风轻的摇头拒绝。
因为三娘子已有了自己的部署,又这般的坦诚相告,既不怕他出言反对,也不求他出手相助,这让陆承廷忽然觉得三娘子骨子里的那股清傲之姿,其实也正是最最吸引他的地方。
“所以这当中,要么就是大哥也默认了九爷的荒唐行径,要么就是外头有人在帮九爷兜着。”三娘子说着皱起了眉,“可如果是大哥默认了九爷的荒唐倒也好说,这欠了再多的银子,关上门也只有咱们侯府里头的人才知道。可若是外头有人在帮九爷,那他图什么。上万两的银子啊,若搁在皇上跟前,只怕皇上看了都是要眨眨眼的,那非亲非故的,谁能吃得消揽下这么大的事儿?”
“十一月初的时候,边境探子来报,说在南蛮那边看到了已故八皇子的侧妃,身边还带着个孩子。”陆承廷忽然就开了腔,却说了件和陆承祁欠债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可偏陆承廷说的这件事儿也绝对算得上是耸人听闻的大事了,三娘子一听。思绪顿时就被抽走了七八分,“真的,就这么找到了?”
“其实也是意外,若不是那孩子不服边境的水土,也不会连着上吐下泻又高烧不止,那女子没有办法,连着几天都上街市去请大夫给孩子看病,所以才会被探子发现的。”
“这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三娘子言之凿凿,却又奇怪的问道,“不过她一介弱女子,身边还带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怎么会跑去南蛮的?”难道是为了隐姓埋名在那里安家立业么?三娘子腹诽。
“是因为南蛮生乱,东夷和南朔两大族落已经断断续续的争了大半年的统治之位了,而就在秋末的时候,南朔吞并了东夷建了政权,统称南蛮了。”陆承廷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个女人之所以出现在南蛮,是因为她想带着亲信投奔南蛮王。”
“投奔?”三娘子也是奇怪,“她要投奔南蛮,那岂不是以后只能扎根在那儿日日与蛮子为伍了?”这可和当时八皇子拥兵自重围攻造反的初衷背道而驰啊。
“所以,南蛮已经连着进犯咱们大周边境百姓七次了。”
“她一个女子竟能说动……”三娘子说着说着忽然瞪大了眼睛,“她用了催心术吗?”
陆承廷赞赏的看了她一眼,“最开始探子来报的时候皇上也奇怪,若说南蛮本就有心造反倒也罢了,可南边一直都是皇上最放心的地方,即便是当时南朔和东夷争夺统治之位时,也从未出过他们自己的地盘,所以皇上绝对相信,是那个女人暗中操控了南蛮王,这才引得南蛮族人大肆烧杀掳掠我边境子民,导致边境民不聊生战火涂炭的。”
“可这和九爷……”饶是三娘子脑子转的够快够聪明,这会儿也不懂陆承廷为何会突然把话题从陆承祁欠赌债的事上转到了边境之祸上。
“小九在外头欠的那些赌债确实并非一人,不过欠的最多的人确是霍小王爷。霍家你知道吧,老王爷镇守云甸有功,先帝爷是直接赏了他封地的。后来云甸降服,诚意归属我大周,老王爷想解甲归田了,便带着一家老小回到了帝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交出了兵权和封地,先帝爷动容。当朝就赐了老王爷封号和宅子,引得众臣啧啧称叹。”
“霍家……是略有耳闻的,不过老王爷死了之后,霍家也渐渐的衰败了,当年霍小王爷承袭爵位的时候,因为性子顽劣,差一点就被先帝爷摘了头上的帽子。”
“是。”陆承廷点了点头,“不过霍家头上不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所以小王爷的这个爵位其实已经是参了水了。这些年,霍小王爷和三皇叔周襄王走得很近。小王爷身边最得宠的侧妃其实就是周襄王送进霍宅的。周襄王手握权势,权臣交涉上是从不做无用之功的,别看他之前没有站在八皇子的身后,可他这一颗心却也不见得是安分于世的。早在皇上刚登基的时候,周襄王私下就找过我,只是那时候我并未如现在这般光耀门楣,周襄王左右也就找了我一次,见我兴致不大,他便也就没有从我身上找破绽了。但这一次小九债台高筑,确是他指使霍小王爷故意为之的。”
“为何?”三娘子惊呼了一声。
“为了把亏空军饷的罪名安在我的身上,然后好煽动言官,把我从大统领的位置上拉下来。”陆承廷说着就笑了笑,可眼底却乍现了一道锐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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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的几天,三娘子推说要继续查林婉清的事儿,便把侯府准备过年的事宜统统的交给了宁氏。
临近除夕,阖府上下琐事不断,因为是皇上登基以后的第一个新年,且皇上已经允了云姗年初二回来半日,这招待娘娘的活儿可不好马虎,很多琐事便是管事妈妈也不敢随意的拿了主意。比如初二这天成套的碗碟用什么花色,院子里要如何布置,流春阁已经空了几个月了,要不要差了人打扫出来等等,这事无巨细的内务便是一股脑儿全禀到了宁氏跟前。
可怜宁氏还大着个肚子,人本来就容易疲乏,这自打接了三娘子的活儿,她竟闹得午睡也睡不安稳了,才几天的功夫,人眼看着就变得憔悴了。
这天,上官璎珞照旧从老夫人屋里出来,才刚走上抄手游廊,她就看到宁氏披着件织锦皮毛斗篷坐在廊下,正和丫鬟说着话,且一边说一边还时不时的拿着帕子抹眼睛。
上官璎珞心下一震,顿时拉住了随行的芍药的手腕,转了身就出了抄手游廊,然后顺着墙根,从后面慢慢的往前走去。
“夫……”芍药不解,正想说话。却感觉手腕一紧,只见上官璎珞已转过了头向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而就在这时,廊子里却忽然传出了宁氏的抱怨声。
“我也知道她不容易,可我现在大着个肚子就容易了?”宁氏鼻子嗡嗡的,好像才刚哭了一场一般,话音里都杂着哭腔,加了她那软弱娇柔的声音,听着便容易让人心生怜惜。
“夫人,您且忍一忍这一时,二夫人她也是没办法了才会来找您搭把手的啊。”宁氏话音刚落。便有丫鬟温柔的劝开了。
宁氏又道,“若不是怕她也生出了狠心对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不利,我才不会这般舔着脸的伺候她……”
“夫人!”宁氏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丫鬟急急的打断了。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可宁氏显然有满肚子的委屈要抱怨,当即就趁了口舌之快道,“她当现在继续这般逢场作戏的前后查一番我就不知道林姑娘那件事儿根本就是她做的了?如今不过就是没有证据罢了,若回头让人给找到了证据,她这当家主母的位置肯定就保不住了。”
“这前头还有侯爷顶着呢,二夫人她怎么都会……”
“你当老夫人能咽得下这口气?”宁氏冷笑着打断了丫鬟的反驳。“是,侯爷如今是如日中天的,所以他更怕会背上个不孝的骂名,只要有证据,她许氏这次就绝对翻不了身了,只是可惜了林姑娘和大哥的遗腹子啊。”
“诶,您还是别想太多了,这可是风口,您大着肚子,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一听宁氏又开始唉声叹气了。丫鬟便左右劝了起来。
可宁氏闻言,竟又轻轻的啜泣开了,“你以为我不想回去好好歇着吗?喜鹊,我是怕啊,我怕许氏会对我的孩子不利啊。”
“夫人!”丫鬟的惊呼声随之而来,“您别自己吓自己,仔细肚子里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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