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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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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会把石板敲坏故意补上鹅卵石?”谢莫如一笑,“只是我想着,那石板铺在院子里几百年了,跟那院子一样经了风霜,冒冒然换块新的,反是不美。”

这夫妻俩会过日子的程度,简直把内务府郎中气哭。

大事议定,打发了内务府郎中,五皇子带着媳妇去瞧了他皇爹专用的温汤池,这行宫都是前朝留下的,温汤池自然也是前朝留下的,一进温汤室的檀香木门,入眼皆是白玉铺就,那座汤池更是集精致美丽奢靡气派于一体,便是万梅宫的汤池亦多有不及。谢莫如道,“我看,就是唐时温泉宫怕也不及此池。”

五皇子笑,“是啊,我初见此温汤池也是吓了一跳呢。”

两人仔细欣赏了一番,这汤池的修补就不能在材料上节省了,该用青玉的用青玉该用白玉的用白玉,只是温汤池畔用来注水的六个赤金龙头是一个都没了,这并不是谁偷了去,主要是东穆开国就不富裕,到穆元帝如今也不过五十来年历史,前头二三十年多有战事,掌政者励精图治还怕江山不稳呢,哪里有心思来泡温汤,所以这温汤行宫最多是着宫人内侍的前来清扫,一直没用过,更甭提大修了。五皇子一想,“也甭换金龙头了,用玉的吧,与这整体比较统一。”玉总比金便宜,大块的玉料内务府有的是。

五皇子活计干的俐落,大半个月就都齐全了,包括行宫里树木修整移栽,宫室装缮打扫,都收拾妥当,就请他爹移驾汤泉宫了。

五皇子上折子完工,穆元帝先派大皇子前来看一看,大皇子骑马来了,不料宫室大变样,半晌说不出话,问五皇子,“这得不少银子吧?”

五皇子道,“父皇内库出钱,朝中大臣也说不出别的话。”

“用多少银子啊?”大皇子又跟五皇子打听。

五皇子伸出一根手指,大皇长深吸一口冷气,瞪俩眼睛不能置信,“这么多!”老五够黑的啊!父皇给他这一宗差使,一个月不到,他报一百万,就算修的不赖,老五起码得中饱私囊一半吧!

五皇子道,“这还多?兄弟是省了又省呢!”

大皇子啥都不说了,想着真是人不可貌相,外头人都说老五实诚,唉哟喂,外头人都是瞎子啊!他们兄弟里,怕是在工部的老四,也没老五这样的捞钱本领哪!

大皇子看一回行宫,心里琢磨着,一百万的工程,能不好么?中午在五皇子别院吃了个便饭,下午回帝都跟他爹交差,很是赞了回行宫,“极是壮丽,儿子瞧了,宫里花木器俱皆齐全了,父皇现在过去小住最是合适。”

穆元帝听大儿子也这样说,便通知后宫几个得宠的妃嫔,收拾行礼,带着太后去行宫小住。因修行宫的事儿是五皇子办的,穆元帝把苏妃也带上了,想着苏妃一向多病多痛,倒可去温汤宫好生养一养,那处儿暖和。

穆元帝搬到行宫时亦颇是喜欢,无他,现在的建筑多是承袭前朝富丽繁复的风格,五皇子完全摒弃这种细碎精致,用色简单,气势疏阔,令人眼目一新,穆元帝屋里一坐也是窗明几净,样样周到。什么是享受,舒服也就是享受了。

穆元帝先奉太后到了凤宁殿,这是太后的居所,殿内设茶花数盆,胡太后鲜少出宫,今儿出来也欢喜,见这花儿开得正好,笑赞,“这花儿好,红灿灿的,喜庆。”

五皇子好悬没笑出声来,主要是当初给各宫室院子选花木盆景摆设时,穆元帝与胡太后的宫室自是重中之重,五皇子自然要挑金贵的放,谢莫如却是说的明白,“陛下那里放些讲究的花儿倒罢了,太后那里,颜色喜庆就好。”

竟叫他媳妇说中了。五皇子心下暗乐,就听胡太后夸他,“小五越发能干了。”

五皇子笑的灿烂,“孙儿正当给父皇分忧。”

穆元帝也挺满意,关键是银子花得少,事儿且办得漂亮,穆元帝笑,“这差使办得不错。”

五皇子笑嘻嘻地谦虚,“都是父皇教导有方。”

行宫修好,天气转寒,一场大雪后,五皇子府上的粥棚又开始施粥了,五皇子没事便去转转,连文康长公主私下都说,“小五这孩子,平日里不大显,其实会办事,人也实诚。”

☆、第130章 哥哥们这是怎么了?

五皇子的确是个实诚人,他办差时,不要说自己去弄些钱啥的,就是有人想跟他合伙弄钱,他都要黑脸的。当然,并不是五皇子就清高到不喜欢钱了,实际上,他也知道,柴米油盐样样不能离了钱。只是,五皇子对事对物一向有自己的见解,他是这样同谢莫如说的,“以为我傻呢。江山都是咱老穆家的,平日里冰敬炭敬什么的就罢了,这是朝廷常例,可要是别的,叫我趁着机会捞钱,这不是叫我坑自家么。哪里有这样干的?”故此,五皇子对于贪腐分子一向是将面孔板的紧紧的。

于是,时日久了,五皇子在朝臣间就成了一个不大好说话的人。

五皇子不理这个,他家里媳妇善持家,自己不缺钱花,朋友也有几个亲近的,平日里,除了把他皇爹交给他的差使办好,他就一门心思的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有时四皇子过来寻他,兄弟俩在炭盆烧得暖暖的屋子里吃酒闲话,分外悠然。俩人打小关系就好,四皇子当差原则性倒没五皇子这样强,不过,在差使上,四皇子只要求无功无过不得不失的能把日子过下去便罢了。两人一面吃酒,就说起如今帝都的大热门来,分封诸子的事儿。四皇子道,“五弟,你想要哪儿的封地,想好没?”

五皇子想的倒是挺多,只是,这分封的事儿怕是不由他啊……他道,“咱们能自己选么?应该是父皇给哪儿咱就去哪儿吧?”

四皇子滋溜喝了一口酒,道,“这也是呢。就不知父皇给咱们封哪儿了。”

“一想到要离开帝都,我还挺舍不得父皇的。”五皇子想着,就藩就把他娘一并带去,也好母子团聚。

穆元帝对儿子们都不错,四皇子也说,“是啊,做了藩王,三年回帝都一次,这么一想,趁着还在帝都,咱们该多孝敬父皇才好。”他生母早逝,亏得遇着老穆家这比较缺儿子的人家,四皇子虽不是受宠的,但也没吃过什么屈,对亲爹还真有些感情。

兄弟俩一琢磨,想了许多表达孝心的法子,第二天就去他们皇爹面前表现去了。

俩人先是频繁给他爹送礼,当然,如果送礼到了频繁的地步,那这礼肯定就不会太贵重了。像五皇子,就喜欢给他爹送些萝卜青菜啥的,冬天这个比较稀罕,但穆元帝也不至于缺,五皇子想的是,他爹身为天下之主,自然是啥都不缺的,但他送是他送的,这代表是他的心意,自然就不同了。四皇子则喜欢给他爹张罗衣衫鞋袜,他爹当然也不缺穿的,不过,四皇子送就代表了四皇子的心意啊。穆元帝给这俩儿子闹得满头雾水,心说,不年不节的,老四老五这是怎么了。

俩人送了一个月,还有继续送下去的趋势,穆元帝开始以为儿子有啥事儿求自己呢,结果看儿子是光送东西不提要求,亲儿子非要孝顺,你说这做爹的只要脑子没病都不能拦着儿子表孝心啊。于是,穆元帝就安心享用了。只是,四皇子五皇子总这么隔天差五的送这些不值钱的东西,把太子大皇子二皇子给纳闷儿的,大皇子一向很烦四皇子五皇子这俩太子的狗腿,三皇子与两个弟弟则关系较好,三皇子寻个机会就直接问了五皇子了,五皇子与三皇子的关系虽不如同四皇子那般亲近,但两人性子都不错,又是兄弟,没啥利益冲突,五皇子便很爽快的跟他三哥说了,道,“咱们这不是快分封了么,我跟四哥想着,就藩后,咱们就不能继续住在帝都了,三年回来一趟,也不能时常见父皇。我们就想着,趁还在帝都,多孝顺父皇。”

三皇子心眼儿多,大赞这俩弟弟,“四弟五弟说的是啊,哥哥近来也一直在想这事儿,许多大臣上本,我看分封也快了,别的都无妨,就是一想到要远离父皇,以后咱们怕是想膝前尽孝都难了。更有咱们兄弟,一旦分封,天南海北,再见面不知何年何月了。”说着也伤感起来。闹明白四皇子五皇子的主意,三皇子也不欲落人后,便时不时的去他爹跟前卖个好儿。贵重东西他倒是有,只是禁不起像老四老五这般隔三差五的送啊,三皇子觉着,青菜萝卜衣衫罗袜的老四老五都送过了,三皇子不打算干拾人牙慧的事,他脑子也挺灵光,他从太后这儿入手,更兼多多关心未成年弟妹,一下子那兄弟姐妹间的感情融洽的了不得。大皇子就有些坐不住了,心说,三四五这是抽什么疯呢,以往他这日子过得顺顺当当,叫这仨一表现,他这大哥怎么就显着怪寒碜滴呀。

大皇子从来都是放大招的人儿啊,而且,大皇子不笨,他先闹明白弟弟们抽疯的原因,才放的大招。大皇子直接把儿女的名字给改了,儿子以前叫昊哥儿,昊,天地广阔之意,多好的名字啊。大皇子给改了,改叫念恩。闺女的名儿也改,原本大姑娘叫晨,二姑娘叫曦,都是一等一的好名儿,现在大皇子也给改了,大姑娘叫君恩,二姑娘叫慈恩。非但给儿女改名儿,大皇子还有大招在后头,他更是请来城中有名的丹青妙笔,画了一幅行乐图,命人细细的装裱好了,在一次父子们闲话说笑时命人取来,不是送给他爹,而是请他爹帮着题字,便是穆元帝瞧见这画儿也是赞道,“不错不错,这画儿不错。”

太子亦道,“大哥好巧的心思,咱们兄弟姐妹都齐全了。”既名行乐图,画上画的全是皇室这一大家子在行宫取乐的场景,画间太后、穆元帝、皇子、公主的都齐全了。太子暗道,老大竟也有这等谄媚心思。

三皇子笑,“这画儿实在巧,尤其里头的人物儿,栩栩如生。”

四皇子撞一下他五弟,指着道,“这是你,这是我。这是父皇,这是太子,这是大哥。”还有几位姐妹,四皇子皆指认了出来。

身为一个绝世好爹,还有什么比这全家福的图画更能让穆元帝龙心大悦的呢,眼瞅大儿子懂事,小儿子活泼,穆元帝笑道,“都是大人了,还这般跳脱。”

四皇子也会说巧话,笑,“儿子就是再大,在父皇面前也是孩子呢。这不叫跳脱,这是儿子彩衣娱亲。”更是引得诸兄弟都笑了。

气氛一时极好,五皇子瞅着画中一处稍大些留白道,“大哥这画儿虽好,只是这处留白太多了。”问过这话之后,五皇子后悔了小半年,他十分后悔问这话,好叫大皇子酸倒了他满嘴的牙。

因为大皇子就等着有人问他呢,见五皇子问了,大皇子憨憨一笑,道,“这是给后头还未出世的小皇弟小皇妹们留的地方,我想着,以后分封就藩,怕是想在父皇面前承欢膝下也难了。”说着,大皇子将目光深情的投向诸兄弟,情意绵绵的抒情直叫人打个哆嗦,“咱们兄弟姐妹这般亲近,日后天南海北,只有在藩王来朝时才能见了。每思及此,就难免悲伤,便请张丹青画了这幅全家福。我留白留的多,以后再有小皇弟小皇妹也一并添上,还请父皇帮我写几句,太子也写上几句,弟弟们都给哥哥写几句,以后我在藩地,全当见着父皇、太子和弟弟妹妹们了。”话到最后,大皇子眼中隐现泪光,与他皇爹四目相对,就差默默无语两眼泪了。

你说把太子给麻的哟,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太子心说,没见过这么肉麻的,老大你还是男人不?是男人就别弄这些哭哭啼啼的抒情事儿,叫人瞧不上!太子虽然觉着兄弟间也有与他很不错的,譬如四皇子五皇子啥的,但是,兄弟就藩啥的,他虽不舍,可国法如此,又有什么法子呢?

不想,上苍怎么就给他安排了这么个恶心的大哥!要是大皇子自己个儿,太子管他去死呢,就是哭瞎双眼,太子顶多送他二两眼药水,可是,看他皇爹一幅感动的模样,太子连忙劝道,“大哥想的也忒远了,前儿我还同父皇商量呢,咱们兄弟不比别朝,自小一道长大,父子兄弟情分不同,朝臣虽上折分封,要我说,是不必急的。虽有国法,也需念及人伦,咱们在一起这二十多年了,干什么都在一处,忽然就热剌剌的说要走,不要父皇,就是我也舍不得兄弟们呢。”说着也落下泪来。

大皇子没与他爹抱头痛哭,主要是他爹坐御案后,而且,他爹虽感动,但他爹没哭。眼见太子一掉泪,大皇子正站太子下首,他顺势将太子往怀里一捞,兄弟俩抱着头似真似假的哭了起来。

太子一面哭一面恶心:我靠!我竟与这鸟人抱着哭!晦气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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