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写好了。”
五皇子一笑,继续写信。待五皇子的信写好,装进信袋,谢莫如才与五皇子说起正事,“行云的祖籍亦在闽地,说来这些年,她还是头一遭回祖籍。”
五皇子道,“当年宋老将军追随先帝转战天下,后来驻守西宁关,过逝后随葬先帝陵。我听说,宋大将军是在西宁关长大,想来也未回过祖籍。宋家可还有什么人么?”
谢莫如道,“就行云一个了。她家祖宅,还有些老家人看守,听她说,倒还住得人。我想着,总要修一修才好住人的。”
“你抽出些人先给她把祖宅修一修吧。”想到宋家无后,只余这一个孤女,虽然江行云不是个需要可怜的,只看她父祖之功,也要多照看些才好呢。五皇子沉吟片刻,又问,“这头一遭回祖籍,宋家也没别人了,该给宋老将军父子做场法事才好。”
谢莫如道,“是啊。”
五皇子道,“宋家父子两代都对朝廷有功,让灵台郎择个吉日,你预备些奠仪,让江姑娘给祖上做场法事吧。咱们也去祭一祭宋家两位将军。”
谢莫如应了,转天与江行云说了此事,江行云客气,“如何敢当。”
谢莫如道,“如何就当不得?”
江行云便不再推托,于是,五皇子来闽地第一件事就是祭了宋老将军、宋大将军父子。五皇子一出头,闽安州四品以上的官员都跟着去了。政客做事,目的自然并不单一。五皇子给宋家这个面子,不只是江行云与他媳妇相近,也不只是宋家父子两代人都于国有功的缘故,还有此时闽地战败的原因在里头。再有一个五皇子不想说出口的原由,五皇子始终觉着,当初他大哥欲纳江行云为侧室的事儿,做得委实不大地道。要人家江行云愿意,这没的说,你情我愿的,江行云的出身也配得上四品侧妃之位。可人家不愿意,他大哥还非要这般,闹得人家江行云入了道门,一把年纪也成不了亲。五皇子想想,就觉着他大哥作孽,哪怕去街上强抢民女,也不好这样对待功臣之后的。
所以,五皇子在心里对宋家是有一分愧意的。
总之,种种原因促成了宋家这场法事。
祭完了宋家父子两代将军,五皇子对永定侯道,“前番虽战败,那些将士也是为家国抛却性命,不能令他们魂归家乡,也要立碑以记。”
永定侯眼眶微红,沉声道,“王爷恩典,老臣这里有战亡将士的名单。”
五皇子道,“你把这名单给我,建藩王府的事且不急,先把这纪念战亡将士的碑亭建了。你且放心,本王决不会这让些将士白白葬送,咱们还有讨还的机会。”
永定侯道,“如何敢耽搁王府建造?”
五皇子摆摆手,示意无妨,问广威将军宋将军,“你麾下可有将士战亡?”
宋将军道,“臣麾下将士主要驻守闽安城,未有伤亡。昭武将军麾下战亡千余人。”
昭武将军不在闽安城,五皇子对李九江道,“给刘昭武发谕,让他将战亡将士的名单递上来,一并立碑以记。”
唐总督感叹,“王爷仁心仁意,真乃将士之福。”
五皇子本想巡视全境,思量之后又觉尚不是时机,还有海民回迁之事,五皇子命柳扶风过去调查,他与永定侯亲自安排起给阵亡将军造碑纪念的事来,五皇子于此事分外郑重,连带择址用料都一一过问,纪念碑的石料就是自建藩王府的汉白玉里选的上等石材,还尤其让灵台郎卜算了破土动工的吉日,五皇子写了悼文,至于立此碑的人,五皇子十分大方的将唐总督苏巡抚等人都算上了。
而且,五皇子做事有个好处,效率高,就像当初他奉命给他皇爹修缮别宫,既快又好,一点儿不磨唧,很快就给他皇爹修好,他皇爹很快入住。所以在穆元帝心里,这个五儿子是个能做事的。此次建碑亭亦是如此,宁可把建藩王府的事撂下,先建碑亭,不过十来天,碑亭就建好了。
趁热打好了铁,五皇子又是一场祭奠。
一向寡言的苏巡抚都说,“殿下有仁心。”
唐总督道,“得殿下分封闽地,是闽地的福分,更是咱们的福分。”
朱雁心下暗道,借此立碑之心,起码五皇子先收了永定侯一系的心,虽然余下的将士有限,只有两千余人。五皇子此举,当真是高明至极。
☆、第176章 深谋
明眼人都知道,五皇子开始收拢人心了。
这很正常。
而且,地方官也并不反感。毕竟,五皇子收拢人心干的都是好事。如今吏治尚可,有这么位成天想着民生建设的藩王,对于地方官而言并非坏事。
何况,他们是流水的官,五皇子却是铁打的藩王,不出意外的话,闽地非但是五皇子的封地,以后五皇子的子子孙孙们也要住这里的。这江山是人老穆家的江山,闽地是五皇子的地盘儿,五皇子又不是个昏馈人,自然要好生经营闽地的。
谢王妃虽然气派足了些,做的都是贤良王妃的份内事,在帝都她每年冬天都设粥棚施粥,如今到了闽地,也是一样。王妃都这样了,余下有些体面的人家自然有样学样,只是还得控制施粥规模,不敢越过王妃去。
朱雁以为谢莫如不会再举行的宴请当地士绅的宴会,在进入腊月的时候举行了。
朱雁给谢莫如的名单很是中肯,名单上的人都是闽安州有名望的书香人家,余家亦在其间,余谢两家是正经亲家,这是正经亲戚,早在谢莫如与五皇子到闽安州的第一天,余家就递了帖子请安,不久后就往王府递帖子亲自过来拜见。
来的是余家族长太太,余大太太。
余大太太年岁比谢姑太太略长些,出身就是闽安州齐氏家族,余大太太与谢姑太太是嫡亲妯娌,俩人都不是傻的,余大太太是族长嫡系,谢姑太太嫁的虽是二房,余姑丈也是嫡出,本就亲近。而且,俩人娘家,齐家是闽安州的经世家族,谢家在帝都也算中上人家,何况谢姑太太的嫡亲兄长为一部尚书,正经实权高官。妯娌二人关系不差,故而,余大太太说起话来也是恭敬中透出亲近,道,“说来娘娘到的第一天我就该来的,只是想着那时娘娘千头万绪,且一路上车马劳顿,故而不敢轻扰。所以,直到现在才过来给娘娘请安,还请娘娘恕怠慢之罪。”
谢莫如笑,“早就见了亲家太太的帖子,又何罪之有?在帝都时亦听姑妈说起过亲家太太,我们这一就藩,以后就长长久久的在闽安了,咱们来往的时候啊,多着呢。”
余大太太一听这“亲家太太”的称呼就轻松了些,笑道,“可不是么,自从知道娘娘与殿下分封在闽地,我们无一日不盼着娘娘与殿下早日过来呢。”这话绝对是实话,余家长房未曾出仕,二房显赫明显胜过长房。不过长房会做人,两兄弟情分深厚。余家与谢家正经亲戚,谢莫如是闽王妃,不说什么借王府的光,就是本身这关系也能唬住不少人的。余大太太知道怎么拉关系,先是问候了谢莫如在闽地的生活,说了些闽安城的境况,接着就说起在帝都的余帆余瑶兄妹来。
谢莫如不论余帆余瑶,还是对在北昌府的余姑丈谢姑太太夫妇,都有所了解。余大太太这把年岁,本身能做家族宗妇,自身素质也是不差的,寥寥数语也知道谢莫如与二房关系是真的不错,余大太太十分欢喜,二房妯娌是谢王妃嫡亲的姑妈,最亲近不过的血亲,余大太太就盼着她们亲近才好。
要来之前,余大太太不是不心里打鼓的,倒不是她消息灵通知道谢莫如在帝都的名声,主要是她娘家族弟在总督府任职,说起过谢莫如,听说总督大人在谢王妃面前都是战战兢兢的,谢王妃一说话,五殿下都不敢高声。余大太太是个素质中上的大家主妇,论地位远不能与谢莫如比的,虽说两家是亲戚,但倘若谢莫如哪里不顺意发作几句,她除了听着,还是听着。如今说起话来,倒觉着谢莫如挺和气的人。
俩人说着话,气氛极好,谢莫如就同余大太太打听了,“亲家太太娘家姓齐,营建司倒是也有位齐大人,不知亲家太太可认得?”
余大太太笑,“我有位娘家堂弟,在营建司当差。要是我没想错,娘娘说的该是我这位堂弟,他现在就管着藩王府营造的事。”
谢莫如淡淡一句,“倒是见过。”
余大太太十分恳切,“他是个憨人,原本叔叔家是想他科举的,他偏爱木匠机巧,房屋建造,我娘家叔婶也没了法子,只得随他了。”
谢莫如微微颌首,并未多言。余大太太见谢莫如不再多说,她自然不会不识趣的再提自己娘家堂弟。
总之,这就是一个普通的亲戚初次见面的寒暄。谢莫如的亲切在一定的范围内,不过,谢莫如能抽出时间来见一见余大太太,也足以说明对余家的好感了。
而这次谢莫如宴请闽安州的士绅女眷,自然还会有余大太太的一份请柬。
江行云亦是谢莫如的座上宾,在帝都城时,谢莫如府上也会有这样的茶话会,她们诸妯娌公主都是轮流做东的。一般这个时候,江行云鲜少过去。此次在闽安府,五皇子刚祭奠过江行云父祖,自来身份都是互相抬举的,江行云也乐得出席。
再说,就是没有政治考量,她本就与谢莫如交好,谢莫如需要她出席的话,她一样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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