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就吃这个拆骨肉炒煎蛋吧。”客人咽着口水挑选了个没吃过的。
“好嘞!”美貌娘子舀结结实实一勺,将整个米粉都盖得严严实实,再滴上几滴芝麻香油并花椒油,再撒上嫩绿雪白的芫荽荆芥碎,暗绿的酸豆角,动手要舀那一勺茱萸辣酱时却住了手,“吃不吃得辣?”
“吃得吃得。”客人笑道。
陶碗放到桌上,客人一打量,雪白的米粉上铺满厚厚一层的拆骨肉炒荷包蛋,奶白的高汤,飘几滴金黄的芝麻油点,饶是最近天天来吃,还是叫他忍不住食指大动。
他夹一筷子米粉,几乎是唆进嘴里,这米粉滑溜得很,嚼一口富有韧性,弹滑适度,散发着新鲜大米的米浆香气,几乎空口吃都不觉无味。
再吃上一口浇头。
大块猪骨肉在卤汤里炖煮得皮绽肉开,入味极深,而后捞出锅拆去里头的大骨,几乎是一碰就掉,拆骨肉肉质滑嫩,当得上是一碰就化,每一丝纤维都融合了卤汤香醇的味道,香浓可口。
而鸡蛋煎过之后又入卤汤炖了一会,金黄的煎蛋微焦的酥皮既保持了柔韧的嚼劲,又吸收了些卤汤香醇浓郁的复合香味,居然味道丝毫不输拆骨肉。
他本来在心里嘀咕这煎蛋炒拆骨肉的搭配颇有些奇异,可真吃到嘴里却才发觉其中妙处。他边吃边感慨:明天还要再换一种浇头!
他吸溜吸溜唆完一碗粉,结账时少不得要问一句:“您可是那传奇中的桃娘?康娘子与您又是何关系?”
“康娘子啊。”桃娘眼神微动,脸上流露出感激,“她是我的大恩人。”
第63章 榠楂炖银耳、肉线条子……
左冰案告结, 慈姑略一盘算,她已在濮九鸾府上住了四五日,先前因着担心被报复的理由也随之烟消云散, 因而便与濮九鸾说一声要搬走。
濮九鸾倒未做他想, 直将一份房契递给慈姑:“正好在信陵坊有座宅子,你住进去正好。”
慈姑狐疑瞧他一眼, 这个“正好”颇有些蹊跷,她不接房契, 反笑眯眯道:“我这回出去要自个儿买宅子, 不过, 倒是谢谢你好意了。”
既不敏感自傲也不贪婪无度, 只连消带打拒绝,是以她走后疾风便啧啧赞叹:“康娘子当真少见!”
慈姑回了马府, 差点没认出来,马府外头乱七八糟堆满青砖竹木,马老夫人正喝着一杯茶水笑眯眯与那些工人聊天, 见慈姑过来立刻眼睛一亮,将茶水放到一边, 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
“哎呀!你怎的回来了?!”院门推开, 岚娘瞧见慈姑, 急得直顿脚, “如今院里正修缮哩, 你去哪里住?!”
“我走的时候家里还好好的, 怎的那带信人说家里房塌了?”慈姑好生奇怪, 就要往里头走去瞧个端倪。
“哎哎哎莫去莫去”岚娘慌得一把拉扯住慈姑衣袖,眼珠子一转,“里头全是打着赤膊修房的汉子, 你进去多有不便,还是莫去了。”
慈姑这才住脚,倒觉得颇对不住马夫人:“马夫人好心将房子赁给我,我倒将她房子住出了纰漏。”
“没甚没甚。”马老夫人高兴得摇着蒲扇,“我都盯着哩,原来的房梁都换上了上等木料,房里连火炕都做上了,一修就翻修了一整个前院,当真是我们赚了哩。”
慈姑瞪大眼睛,岚娘却将她拖到一边柳荫下仔细打量她:“这一去,可有什么变化?”
变化,就是脖子下多了一个琉璃指环。
虽然她放在衣服下对方瞧不见,慈姑也觉脸上火辣辣烫起来,她胡乱敷衍:“无事,能有甚变化。”脸颊却起了绯红。
岚娘啧啧啧几声,又问她:“你可真是个实心眼子!何不在侯府多住几日?枉我……”她差点脱口而出枉我给你制造机会,发觉不对忙咽下了下半句话,问慈姑:“要不搬去我家住?”
慈姑摇摇头:“我手里有些银两,不若买座小院子自己住。”
马老夫人很是赞同:“小娘子就当这样,即便是攀上贵婿心里也清楚,先给自己攒些家底是正经。”
马夫人难得的与老夫人意见一致:“如今汴京的院子只涨不降,赁金高得飞起,你买一座院单是收租就已够后头过活。”
她是在此地惯住的,便请了个相熟的中人替慈姑相看。
那中人一头雾水:“娘子缘何问我?你家对门不正有户人家卖院么?”
他将马夫人和慈姑带到那户人家门首,慈姑瞧一眼院子,不过窄窄浅浅一道,内里两间简简单单两间瓦舍。马夫人有心相帮慈姑,便上前与那邻人讲价,那人家卖这院子是为女儿置办嫁妆,逢年过节又没少拿慈姑送的角黍水团糕饼,是以也不有心拿乔,最终说定了三百两银子。
岚娘掏钱时着实心痛,又问慈姑:“上次见你花了三百两银子买个一串东珠串,早知便不买了。”
慈姑笑:“那却是团行里要为宋行老送贺寿礼,因着团行里只有我一个行老是女子,是以推举我拿钱去买,又不是我真有那许多钱。”
马老夫人却精明,不知她跟自己家院里那些匠人们说了什么,那些匠人居然主动来帮慈姑修缮这院子。
横竖是濮九鸾的人,慈姑便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应了下来,自己暂住在马夫人的内院里。
如今慈姑名下店铺多了,除了康娘子脚店还有拔霞供店,更有小食铺与米粉店,更要时不时盯着大理寺的堂厨,好在米粉店与拔霞供店分别由吕二姐和桃娘打理,却仍旧觉得分身乏术。这几天正好梳理一番。
她现在教出了第一批徒弟,有心叫他们独挡一面,便叫文秀师父与小丁负责大理寺堂厨,钱百富负责康娘子脚店,果子三个料理小食铺,而手里的那些有心帮厨的两坊厨子们则被安插到各家店里,汪老三则专心撰写他的朝报,那些小学徒们根据各自兴趣分别去不同店里打杂学习。
只不过如此一来,徒弟里头就有李大头无事可做。
诸人都瞧着李大头,李大头也有些尴尬,这么多徒弟都已经能够独挡一面,自己却没个去处,说出来当真可耻。可这也无可奈何,如今又没有新店,总不能叫师父为她新开一家分店吧?
须臾功夫他便已经想得通透。
慈姑唤他“李大头”时,他居然还摸摸脑壳,主动道:“师父莫要心里过意不去,我去不拘哪家师兄弟店里帮忙即可。”师父给自己银钱,帮老娘养病,如今李大娘被最好的大夫诊治,又每月能按时吃药,病情稳定,前些天李大头还赁了个亮堂些的房子呢,就这份恩情,别说不升职,便是给师父家做仆人都使得。
“哪个要唤你去店里帮忙了?”慈姑奇怪瞧他一眼,“我唤你,是要委你以重任。”
“甚?”李大头仰起头,一脸不可置信。
“如今四家店生意渐渐好了起来,如此一来那外送业务便也多起来,可这中间拉拉杂杂琐事太多,每家店都要腾出大量精力处理此事,倒不如今后由你牵头,将此事办起来。”
李大头高兴得咧起嘴角:“师父说得对!”
慈姑便叮嘱他:“如今永平坊和信陵坊两坊团行里的那些半大小子和小娘子们尽由着你差遣,可断不能出了岔子。”
李大头连连点头:“那是自然!”能得这一桩差事着实是意外之喜,他自然满身干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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